李奕薄薄的嘴唇上扬,弯起璀璨的笑容,好整以暇地望着眼前娇小女娘的神情百般变幻,惊慌,羞愤,转瞬又归回冷漠。
她是否以为将心思藏在飘忽的雾气里,他就捉不住了。
温荣沉着脸,绕开李奕准备离开障房。
李奕目光随温荣到了门帘处。竟然如此镇定,看来要抓住这只小猫,还得费一番功夫,“荣娘,你大可不必害怕我。我本是无意伤害你与五弟的,可若你实是不肯听话……”
李奕轻笑一声,“两者相较取其轻,我要以五弟为重。但荣娘亦可放心,我不会令你太过难堪。”
温荣脚步一滞,藏在袖笼里的手微微发抖。
不会令她太难堪?温荣背对李奕露出讥诮的笑来,意思是出了事后,会纳她做侧妃么,她是否还应该对他感恩戴德了。
温荣不再与他多言,带着婢子脚不停地回到障房。
虽在李奕面前强作镇定,可温荣实是没了主意。听李奕先才所言,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倘若真因此毁了清誉,她没有脸面苟活于世不说,更会连累了府里,还有五皇子……她能感觉到晟郎对她有心,亦不忍伤害了他。
“娘子,如今该如何是好。”绿佩哭丧着脸,追根溯源,此事是因她疏忽大意而起,是十分愧疚。倘若娘子有个好歹,她必将随了去。
温荣轻咬嘴唇,此事绝不能迎头受着,李奕并非鲁莽之人。捕鱼还需撒网,总归会有风吹草动。想的越多。温荣越觉得胸口闷的难受,心上似有沉重的石头。坠得她喘不过气来。
“荣娘,荣娘?”
半晌才听到有人在唤她。温荣猛地一惊,瞧见是晟郎自草场行猎回来了,才起身上前,讷讷地笑道,“晟郎今日可有收获?”
李晟望着温荣,轻笑道,“自然是有的,我已命仆僮将鹿和狍子送到了马车上。荣娘带回了府里亦是不虚此行。”
温荣抬眼迎上李晟的双眸,目光流转间是慌乱和不安。
李晟微微皱眉,可见温荣不愿多谈,只能笑道,“荣娘,巳时末刻了,我送了你回府。”
顿了顿,李晟忽想起一事,“对了。我已将白狐放归山林,荣娘不必再担心。”
温荣抬起头来欲言又止,说不感动是假的,本已呼之欲出的话落在嘴边只剩一句道谢。
临近午时。众人皆收拾物什,捎上此次秋狩战利品,各自乘马车回府。
温荣在林子遇见黑豹之事一早就传回了温府。
见温荣安然无恙地回来。谢氏等人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林氏拉过温荣仔仔细细瞧了好一会,看到温荣手腕上的擦伤。红了眼睛说道,“过几日是初一了。阿娘去昭成寺为你们求平安符,将平安符放在荷囊里,也不要阿娘如此操心。往后狩猎,你们是再不许去了。”
温荣想起前年轩郎坠马,虽是有惊无险,阿娘却也吓得几日不曾阖眼,思及此,温荣自觉十分惭愧。
李晟在穆合堂稍坐片刻,便起身告辞。
谢氏与温荣知晓五皇子是领公差去的陪都,照理昨日回京后就该立时回宫面圣,既已拖延一日,她们也不敢多做挽留。
温荣主动送李晟至穆合堂月洞门。
秋日暖白的阳光自林叶间投下,斑驳地落在李晟玉白云海纹袍服上。
温荣望着李晟清俊的面孔,颦眉道,“晟郎,昨日你径直去了狩猎场,圣主是否会怪你。”
见温荣满面愁容,李晟心微微一颤,忍不住抬手覆上温荣细弱的柳眉,似要抚去那已沾染至眉梢的愁绪。
温荣被李晟此举吓到,红着脸退了一步,局促地绞着锦帕。
李晟收回手握拳抵唇轻咳一声,安慰道,“昨日我已交代了工部侍郎,今日只是回宫面圣请安罢了,荣娘不必担心。”
温荣颌首,低头盯着蜀锦绣鞋上的四瓣朶花,“晟郎快回宫罢,莫要迟了。”
“若有事,可让桐礼传话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