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点亮了数处壁烛,烛光昏暗难明。温荣揉了揉酸痛的额角,干脆放下古籍,阖眼靠在矮榻上歇息。绿佩见状心疼地抱了一床锦衾盖在温荣身上,再悄悄退至一旁。
绿佩红着眼睛,压低了声音与碧荷说道,“都已经酉时中刻,五皇子大概不会回来用晚膳了。”绿佩心里忍不住怨五皇子,她下午好不容易才将主子哄笑,本以为主子借着心情好,今晚会同五皇子和好,不想五皇子竟然这个点还不回来。
现在的王妃比白日更加沉默和压抑。一想到五皇子可能真的有新欢从此冷落王妃,绿佩就焦急万分。
碧荷走到食案旁,试了试羹汤的温度,热了三次现在又凉了,正要领婢子将饭菜端到厨房再热一道,温荣站起身,复而睁开的双眸多了几许冷意,“不用等了,我们自己吃。”
用过晚膳温荣洗漱一番便自顾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温荣隐约听见小隔间传来窸窸窣窣更换袍衫的声音。
温荣翻个身,努力让自己睡着,无奈脑海里思绪纷乱越变越清醒。
听到脚步声,温荣赶忙将眼睛闭上。
李晟在床边停下,温荣可以感觉到李晟的鼻息越来越近,二人似只有一指之隔,半晌过后,李晟在温荣额头落下一吻,轻手轻脚地揭开被褥,在温荣身边躺下。
李晟的呼吸渐渐均匀起来。温荣先前为了装睡着,努力使自己呼吸缓慢悠长,这会终于能喘口气,温荣转身面对墙壁,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墙壁。
黑暗里李晟紧抿嘴唇。几与温荣同时睁开眼,双眼里布满血丝。
第二日温荣迷迷糊糊醒来,李晟已经去公衙了。碧荷伺候温荣更衣篦发,准备吃早膳时,温荣发现绿佩一直未出现,遂问道,“我就道一早上怎那般清净呢。绿佩去哪儿了?”
碧荷为难地瞥了眼窗外。盛了碗粥捧给温荣,如实说道,“绿佩姐一早就去寻侯侍卫打听五皇子的事情。”五皇子虽不会向侯宁交代行踪。但是一直护在其身边的桐礼与侯宁关系很好。
温荣执箸的手停在半空中。李晟似猜到了她的心事,为避免尴尬总早出晚归不与她照面。她和李晟之间的隔阂本就不是一言两语能化解,现在更是陷入僵局,彼此在岔路上越走越远。
温荣胸口堵得慌。将碗放回食案,“我吃饱了。将食案收了吧。”
碧荷一愣,焦急地说道,“主子,您这都还没吃呢。”
温荣摆摆手。起身走到昨日李晟更换袍衫的隔间,婢子正准备将袍衫拿出去洗,看到温荣躬身问道。“王妃,五皇子的袍衫破了好几处。还要留么。”说罢婢子将袍衫捧了起来,温荣见袍衫确实裂开了好几个口子,温荣疑惑地接过袍衫仔细端详,裂口是被利物割开的,温荣抿了抿嘴唇,将袍衫递还婢子,“先洗干净,晾干后别放在五皇子日常取袍衫的橱里。”
婢子应声退下,温荣回到厢房,食案上粥和小菜被撤下,但又摆上了两碟莲子粉糕、玉露团和一碗酥酪。正巧绿佩刚进厢房,愤愤地说道,“那侯宁好不晓事,不管我怎么问都只说不知道。”
碧荷心里叹气,走上前与温荣道,“主子这几日都吃的清粥小菜,奴婢担心主子太过淡口,故又让厨房准备了这些,主子多少吃点。”
温荣知晓碧荷和绿佩这几日也不好过,她二人面色并不比她好,甚至更为憔悴,眼眶下都是重重的黑眼圈。温荣心里过意不去,复又走回食案,勉强吃了块粉糕。碧荷见温荣放下杯箸,正要劝温荣再吃点儿,外院传来通报,言丹阳公主过来了。
温荣一愣,抬头见碧荷和绿佩也一脸茫然,看来丹阳公主是不请自来,倒也符合丹阳的风格。人都堵在家门口,她总不好再躲开。
不过片刻功夫丹阳公主就到了二进院子,温荣出院廊迎接,看到丹阳风风火火从月洞门快步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