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川嘿嘿笑道,“我们之间还分的那么清楚作甚?”
沈淮一听,吓得差点将阿元掉到地上,他耐不住问道,“你们?”
若真有什么,这会儿他就掏出刀来将陈江川给剁成肉泥煮了!
“阿川哥对我很照顾,”季萧开口道,“说是我的兄长也不为过。”
陈江川闻言,面露一些失望之色,不过很快又掩饰过去,道,“是这样的,我将季萧看做自家人!”
“哦,”沈淮对阿元指了指陈江川,道,“阿元叫人。”
阿元在沈淮怀里蹬了两下脚,顺着陈江川期盼的目光叫道,“大大!”
“阿元叫我什么?”沈淮又指了指自己。
刚才那几块肉总是没有白喂的,阿元仰头看了看沈淮,小嘴一抿,脆生生的叫道,“爹!”
“哎!”沈淮大喜,立刻应声,将这声爹给坐实了。
季萧既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无奈,他对阿元道,“怎么胡乱叫人?”
沈淮也笑看着阿元,道,“小孩么,有时候便分不清楚了,阿萧不必苛责。”
陈江川此时说明来意,“季萧,我这会儿过来是想和你说孙刘的事情。”
他一提孙刘的名字,季萧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他有些紧张的转过头来对上陈江川的目光道,“孙刘他,他怎么了?”
“我是特意来告诉你一声,孙刘的事情你不必忧心,”陈江川上前拍了拍季萧的肩头,“我今天看了他们一整天,以他们现在的样子,是闹不出什么风浪的,另外,今天我见着了县老爷,他也是要严办的意思,想来是因为平王忽的折返回来,将他吓了个够呛。”
季萧感激的笑笑,“麻烦阿川哥了。”
沈淮的目光火一样的盯在陈江川放在季萧肩头的手上,若是视线能剁手,陈江川现下就没什么可剩下的了。
“我听闻驿站里的房间不够了,不知官爷今晚可找到安歇落脚的地方了?”陈江川注意到沈淮的视线,虽有些疑惑,却也主动开口将略微弥漫开的尴尬气氛给带了过去。
不想这话却是问的恰到时机,沈淮心思一转,便道,“我还没来得及去驿站,这么说来,怕是回去也没有房间的了。”
他说着便转头盯着季萧,笑眯眯的厚脸皮道,“今天夜里想来少不了要在阿萧这里凑合一晚上了”
季萧还未开口应答,陈江川就先拦在了前头。
他客客气气的道,“季萧这里腾不开地方,我家倒是有几间空房,官爷若是不嫌弃,便去我那里住吧。”
沈淮看他一眼,只淡淡道,“我不喜生人。”
陈江川愕然,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沈淮说着转头向季萧,他目光温和带笑,似是鼓励一般,无声的催促着季萧开口表态。
他的身形高大,背着光如同大山一样压下来,与属于两年前的季萧的一部分记忆重叠,让他几乎忍不住后退一步,脸色变白了三分。
阿元原本歪着脑袋开在沈淮的怀里,这会儿最先注意到季萧的不对劲。他忽的支愣起脑袋,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季萧,有些疑惑的叫了一声,“爹……?”
晋和不是当年的六皇子,晋和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会重复当年不愉快的回忆。季萧在心里反复说服自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藏在衣袖下头握成了拳头,然后才道,“晋和和我住一晚上,也不打紧的。”
这句话是对陈江川说的,也算是对沈淮提议的许可。
沈淮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顺着阿元的意思将他递还给季萧。自己则略带点得色的对陈江川道,“陈捕快受累了,时候不早,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说不准明天衙门用得上你的地方还很多呢。”
陈江川面色黑沉,却也没有立场说什么,又受制于沈淮的身份,末了只能生硬的点点头,与季萧道了声别,转身离开。
细长的烟囱里慢慢的冒出烟气,锅里煮的水慢慢沸腾起来。季萧将柴火抽出两块,顺手塞进一边炖药的小火炉里,只在灶膛之中留下一点儿余火,由着它慢慢的烧着,以此给锅里的水保温。
这口锅很深,平时烧饭做菜是用不上的,多数是等年节来了做豆腐用。后来季萧买下这处小院子以后,便用来等做酒的时候用。其余闲暇当口便如同现在一般,烧了热水供阿元洗澡用。
小火炉上的药汁已经开始有些升温,季萧站起来将锅盖打开,从一旁的水缸里加了不少凉水进去。他先自个儿用手探了探,觉得差不多了,才转头对沈淮道,“晋和,带阿元过来看看。”
沈淮远站在门口瞧着季萧忙活,此时便应声而入,带着阿元走到了季萧身边。季萧抓过阿元的手,点了几滴热水到他的手上,见他不以为意,便放心下来。
一旁的一只小马扎被季萧抽出,马扎是提前洗过的,此时给放进锅里是为了隔绝锅底直接与柴火接触的地方过烫,伤了阿元的脚。
“这是,要给阿元洗澡?”等季萧开始给阿元脱衣服,沈淮才反应过来。他睁大眼睛,觉得新奇极了,“还有这样的洗澡的?”
季萧将阿元脱了个精光,后又提着阿元,让他的脚丫子先入水。阿元一碰到热水,便自个儿蹬了两下腿,道,“洗,洗。”
季萧见他反应无异,这才将阿元整个放了进去。
“如今天还热,这样洗是不怕的,再过一阵子便不好这样了,”季萧拿了一块棉布轻轻擦拭阿元的全身,阿元双手紧紧地握住季萧的手腕,掐的一整块红彤彤的。
沈淮见了不忍,连忙上前支开阿元的手,道,“我来扶着你松手。”
阿元对谁扶是不嫌的,沈淮拨开他的手,他便自然的又捏住沈淮的手腕。只不过沈淮皮糙肉厚,半天也不显。
季萧倒也没有想到沈淮与阿元能相处的这般好,他一边给阿元洗澡,一边思索着今天晚上的打算。让他与沈淮真睡到一张床上,他必然是觉得不自在的。
“一会儿我去将偏房收拾了,我与阿元睡过去,晋和今夜便睡在主屋里吧。”季萧想了想,除却这个法子也没有更好的。总不能让客人去睡堆满东西的偏房。
沈淮本就是抱着要与季萧同床的密切心思来的,此时若不能如愿那还有什么好留的?他是以立刻皱起眉头道,“若是阿萧这般客气,我怎么好再留宿?便是出去大街上对付一晚上,也比让你这般受苦好。”
他说话不似玩笑,季萧慌神起来,“这怎么好?主屋你住着,没有什么不好的……”
“你带着阿元,别说他现在还生病,就算不生病,我怎么好抢了一个孩子的床铺?”沈淮盯着季萧的眼睛,说的话有板有眼,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儿,“今天的事情是我唐突了,恐怕让阿萧也多有为难,一会儿等阿元洗完澡我便走了,阿萧不用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