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孟央早已挣脱了守卫的钳制,此刻正可怜兮兮地抱着刚刚回府的孟天逸的腿苦苦哀求。孟天逸腰间系的腰带,正是藏青色底绣的苍山白鹤。
石头木头见状便去驱赶围观的路人。
“王爷。”蒋思仪微微冷笑着走下去,挽住孟天逸胳膊,“不过是个心术不正的野丫头,咱们进去吧。”
她特意重重咬出“心术不正”这四个字,叫孟天逸不禁又想到孟暖玉险些被加害的事,面色凝重了些,低哼了一声抬脚便要走。
“王爷……王爷……”孟央连父王都不敢叫了,只撕心裂肺地喊着王爷,拽住他一片衣角,仿佛便能抓住些什么,“王爷,我是您女儿啊!”
孟天逸顿住脚步,沉声缓缓地开口:“本王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孟央双膝跪地爬到他面前,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上的脏污,抬起头,眸子里全是水:“孟央不求再做您的女儿,只求求您看在我母亲多年侍奉的份儿上,收留我一次,就是让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母亲已经去了,她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带着她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王爷!”
孟天逸还未回话,蒋思仪却是抬着下巴轻蔑道:“一个庶出的女儿,平日里养得跟千金小姐似的,早就该吃些苦头,照你这么说,这锅我王府还非背不可了?”
孟央被蒋思仪这一番话吓得面容惨白,哪儿敢承认,用力晃着脑袋:“王妃言重了,孟央万万不敢如此想!只是孟央知道,王爷王爷都是善人……”
“小姐……”
容绣正看得起劲,耳畔突然一声轻唤,吓得她心肝儿猛颤,忙一回头,见是碧螺才松了口气:“做什么?吓死我了。”
碧螺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暖玉郡主回来啦,好像情绪不太对劲,来锦绣轩找你呢。”
“玉儿回来我怎的不知道?”容绣微微皱眉。
“走的是东侧门。”碧螺竖起食指放在唇边,“郡主想来是担心被王爷王妃责罚,连王府正门都不走,进了府便直直往锦绣轩来了。”
“这样啊……”容绣看了一眼府门外对峙的三个人,回过头对碧螺道,“先上点儿吃食吧,我这还得等会儿。”
碧螺努了努嘴:“端了郡主最爱吃的榴莲酥去,也没见她吃几口,想必是真的心情不好。”
这下便叫容绣猜不明白了。孟暖玉是与何意朝一道出去的,按理说该欢喜得很,竟还会心情不好?
多想无益,也得见了面再说,容绣颇有些着急地又看向孟央那处。
王府人多,最少不得的就是八卦,此番出了如此轰动的大事儿,府里面早就传开了。
碧螺也从下人那里多少捕捉了些风声,本来只当个笑话听听,竟没想是真的,当即摇了摇头道:“虽然这薛姑娘人挺讨厌,心思也不正,不过落到此等境地,瞧着也真真可怜,薛夫人没了,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女孩子家,在外面怕是不好过。只可惜啊,出了王府的门,就没这么容易再进来。”
“王府的门的确不好进,可到底是自己的骨肉,父王会心软却是肯定的,这孟央不傻。”容绣似有若无地翘起唇角,低头捋了捋帕子,“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咱们等着瞧吧,以后凡事都谨慎些,别和她扯上关系。”
本就离得远,两人又只顾着小声嘀咕,便一时没能听清外面说了些什么,孟天逸和蒋思仪已经朝院子里走了来,后面跟着孟央,由两个小厮领着。
孟央脑袋低垂,看不见脸上表情。
“洗衣房缺个打杂的,你暂时呆在那儿吧,不会干请徐嬷嬷教你。”蒋思仪朝身旁的老嬷嬷使了个眼色,“可别仗着以前的身份,就不好好做事,现在这府中没人拿你当庶小姐。”
“是,王妃。”孟央语气乖顺地答道。
“王爷,咱们走吧。”蒋思仪挽了孟天逸胳膊,转身,“绣儿也早些回去,入夜了天冷,可别着凉了。”
容绣欠了欠身:“是。”
待两人的背影拐入月洞门后,她转过头望着一副低眉顺眼模样的孟央,状似无意地问:“你母亲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