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
“啊——啊嚏!”
颜心揪着鼻子,难受得双眼泛红,“这么暖的天儿,怎么就着了风寒呢……”
“这么暖的天儿,姑娘可真会说笑。”丫鬟灵秀正跪在地面上擦着青花瓷瓶瓶身,回头望了颜心一眼,“连打两个喷嚏,是有人在想念姑娘呢。”
颜心撇了撇嘴,表示不信。
灵秀神神叨叨地继续解释,“是家里的老人说的,打一个喷嚏是有人骂,两个是有人想,三个呢才是着了风寒。姑娘这会儿可还想打喷嚏?”
颜心揉了揉鼻子,一点也不痒了,却也没回她。
灵秀见状了然,笑嘻嘻道:“看奴婢说得没错吧,定是咱们教主在想姑娘呢。”
颜心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托腮瞪着眼珠子,口里喃喃:“关他什么事……”
灵秀莞尔,不再多言了。心道也只有颜姑娘自己没觉察到,看起来冷冰冰的教主究竟有多宠她。
外头瞧上去风和日丽得很,颜心见之便有些坐不住了。
“灵秀,咱们去放纸鸢吧。”前两日上街闹着傅云熹给买的蝴蝶纸鸢挂在墙上,令她心底一阵跃跃欲试。
“姑娘,奴婢还得把这屋里的东西擦干净呢。”灵秀与颜心一样,也正值十六七岁年纪,好奇贪玩,奈何手头上的活儿没做完,因而很是苦恼。
“去吧去吧,”颜心取下墙上纸鸢,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灵秀面前,将抹布从她手里抽了出来,拽起她便径直往外跑,“这些明天再做不迟,呆在屋里干活儿才是虚度了这么好的日头呢。”
灵秀半分无奈半分侥幸,被颜心带到了暮河边的空地上。
纸鸢是傅云熹买的,放纸鸢的功夫也是傅云熹教的,颜心起初还笨拙得很,被傅云熹鄙视了一次又一次,如今竟也学得有模有样了。
手中丝线越放越长,彩色的蝴蝶随着女孩缓缓的跑动,越飞越高,未被固定的小尾巴被风吹得一刻不停摆动着。
“姑娘!河边危险!别跑那么快!”灵秀远远跟着颜心,气喘吁吁地大声叫唤。
颜心此刻正玩得兴致盎然,满心欢喜,自然是听不进任何话,她自顾自地边跑边哼着小曲儿,也没有留意脚下状况。
突然——
“啊——”一声惊呼,颜心双脚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而身子已经往前倾倒。
她本能地用双手护住脸蛋,闭上了眼睛。
好在这地面,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硬,只或许是被太阳晒久了,有些热。
颜心揉了揉被磕痛的胳膊肘,一边吃痛嘤咛着,一边磨磨蹭蹭地打算起身,可胸口似乎是摔岔了气,稍稍一动便是剧痛。
“咳咳……”
地面震了震,耳畔隐约有声音。
等等,这地面……
颜心倏地睁大眼睛,朝身下一看——
只见一个穿着黑衣的陌生男子,就如此衣衫半敞着,被自己压在下面,而刚才她脸颊贴住的,似乎正是他胸口露出的那块。
“啊————————!”终于弄清状况的颜心失声大叫,此时灵秀也拔腿飞跑了过来,扶起颜心,“姑娘,你没事吧?”
颜心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男子轻声的呢喃。她这才低头细细地瞅他。
这男子面容清俊如削,只是看上去十分憔悴。一双薄唇干裂泛白,微张的双眼空洞无神,再往下,便是裸出一块的白皙胸膛,和几乎尽染了血迹的黑袍。
似乎是由于重伤脱力,他说话很轻,颜心俯身将耳朵贴了上去,许久才听出他口中的字眼。
“秀儿?”颜心转过身望向灵秀,“诶,找你的。你认识么?”
灵秀咬了咬唇,有点羞涩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又对着颜心道:“我倒是挺想认识的……”
颜心当即敲了一下她的头,凶巴巴道:“去找人过来帮忙。”
灵秀愣愣地“哦”了一声,转身跑了。
颜心叹了口气,手抚上男子额头,忽冷忽烫,还不停地冒出冷汗。
虽然确定不认识,但这家伙,总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颜心甩了甩头,扯唇一笑:怎么可能呢?
这厮好像伤得不轻,希望还有救吧。
颜心捏紧手指,又是一声长叹,并往灵秀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没有人。
看着男子越发苍白的脸,她有点慌了。
心跳得很快,仿佛要飞窜出来。可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