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容绣终于弄明白了事情原委。这位倾月公主想必是求赐婚不得,便去寻死了,可惜被君商羽阻止,绝望透顶,于是破罐子破摔,专和君商羽对着干,铁了心要激怒他。
可一想到端木卓那炽烈如火的目光,容绣就隐隐觉得,这姑娘已经摊上了不得了的事儿。
“来人——”君商羽捏紧的拳头重重砸向面前的桌案,“把倾月公主——”
“皇帝陛下且慢。”低沉带笑的嗓音忽地响起。
君商羽面色不豫地望向打断他发号施令的男子,后者却似乎毫不在意,继续说道:“公主年轻气盛,难免脾气躁了些,您何必真与自己的骨肉置气呢?我父王说过,一家人无隔夜仇,彼此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事儿也就翻篇过去了。”
端木卓本意是劝说两人,可奈何提及“骨肉”一词,正触了君倾月心中逆鳞,只见她揉着膝盖起身,冷冷地瞥了君商羽一眼,垂眸扯唇道:“若真是自己的骨肉,父皇当日便不会——”
“君倾月!”君商羽倏地站起来,低声喝道,“来人,把她给朕带下去!”
倾月公主乃皇上亲兄的女儿,这算不得宫廷秘辛,几乎人人都知道,也正因为如此,皇上把对早逝兄长的缅怀与思念悉数寄托在这位公主身上,对她格外宠爱。
容绣此刻才明白了太皇太后那番话的真正含义。
或许普天之下敢如此对君商羽说话的,便只有这一人了。
只不知这一回她将君商羽惹怒成这样,结局会如何。
门口两名侍卫闻声跑进来,一左一右擒住君倾月胳膊。
“放开,本宫自己会走。”君倾月皱眉挣脱。
端木卓阔步走向大殿中央,对君商羽道:“皇帝陛下,可否再容小王说两句?”
“说。”君商羽气呼呼地坐下,冠冕上的垂珠乱晃。
端木卓撩开裘皮大衣下摆,低首跪地,正色道:“先前小王不知公主身份,对公主多有冒犯,但小王对公主一见倾心,实乃肺腑之言,如果可以,小王愿娶公主为妻,定会将公主奉为掌上珠,今后不让公主受一丝委屈,还请皇帝陛下……”
“好啊。”未等端木卓说完,君倾月已是脆生生应了,唇角溢着凉凉的笑容,看向君商羽道:“父皇,儿臣愿意嫁给卓王子。”
见君商羽脸色越来越黑,她眸光淡淡的,又偏过头望着端木卓,轻声问:“不过本宫如今戴罪之身,卓王子不介意?”
吕广成获罪后,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是胡廉山,原厉州刺史,听说在厉州不但是个百姓称颂的好官,还是夫妻恩爱家庭和睦的榜样。夫妻俩闲时酷爱摆弄些奇花异草。
前些天,尚书府后花园移植的一园雪国牡丹开了花,听说花海盛状美不胜收,令人叹为观止,尚书夫人苏妙月昨日给容绣送了邀请贴。
容绣近日来情绪恹恹没甚兴趣,原本是想回绝了的,但自从见到了孟长淮,便好似全身力气都回笼了。
下午反正无事可做,她索性带着碧螺出府赏花。
同时受邀的还有京都里一些官员和皇亲家的女眷,容绣到的时候,已有五六个年轻姑娘在凉亭里喝茶聊天。
那几位皆是官家小姐,之前没见过容绣,一旁领着两人进府的尚书夫人苏妙月提了醒,众人才连忙起身行礼问安。
容绣捏着绢子的手虚抬了抬:“都起来吧,今日大家有缘聚在一起玩儿,开心就好,不必这么多礼。”
众人原本都以为洛康王世子心尖儿上的女子该是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却没曾想容绣居然待人这么和气,也半点没有矫揉之态,思及方才那番你一言我一语带着些恶意的揣度,姑娘们顿时有些赧然。
一位穿着薄荷绿齐胸襦裙的小姐攥着手指抿嘴笑道:“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世子妃这就来了。”
容绣在凉亭正中的软塌中央坐下,抬眼淡淡地问:“哦?说我什么?”
“呃——说……”绿裙小姐原本只是想套套近乎,以为世子妃最多说句场面话来搪塞,却没料到这般给她面子,居然接了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