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来的,是为首那穿着黑色盔甲黑色头盔的人拔出腰间的手枪,抵着那工厂副头领的额头,就是一枪掀飞了头盖骨。
当惨白的脑花,碎骨,断裂的神经末梢扑在后面人的脸上,身上,他们终于意识到什么,而发抖甚至抖出膀胱里尿液的人,还没从意识到什么巨大的恐惧中反应过来,从旋翼机降下来的黑衣人已经抢前上来,扒拉着他们的脑袋,然后很多人只觉得头被强力扭到一边,然后是钝重的切肉和冰凉刺痛从脖颈传来,他们就被割了吼,捂着喷出的血柱带着满眼的匪夷所思和巨大恐惧倒了下去。
然后就是这帮黑衣人,针对工厂所有残存人士,展开的清洗。
惨叫,哭声,求饶,然后全都在枪声和形态流线怪异的匕首切割伐声中,归结于寂静。
人们逃窜,但最终都被逮住……清洗。
连躲在楼梯下角落的一名十四岁的制毒少年,都在黑衣人经过后,乱枪打死。但他的尸体还在抽搐,这种抽搐让黑衣人皱眉,又朝他的尸体开了十几枪。还在痉挛,又开了几枪。直到这具皮囊残缺不全,黑衣人才簇拥而过,抢上下一个地点。
也许是短短几分钟时间,也许是一个世纪般漫长。枪声刀声停息,这帮黑衣人又像是他们气势汹汹来一样,无声无息搭乘那黑色鬼魅的旋翼机迅速离去。
尸体堆里,有人扒开了上面的人,爬出来,回过头,看到满地的尸首,看到那名少年的头,想到这个工厂里最年轻的少年,因为误入歧途,像是老练的大人一样抽烟说话打牌,而又会在每个月悄悄将这里赚来的钱给他附近镇上的父母寄些去。但眼下,他死了。
他似乎还能听到少年在昨天休息时,在工厂棚顶唱的那首歌,在耳边回荡,“又想起某个夏天,热闹的海岸线,记忆中的少年,骄傲的宣言,伸出双手,就能拥抱全世界了吗……”
少年是因为读书成绩太差,加上父母的暴躁脾气,殴打后逃离了家门。他告诉他他父母想要他好好读书,日后能进入星区好的学院,成为一名律师,律师可以改变家庭的命运,赚很多很多钱。而他其实只想成为程序员,编写自己的软件,游戏。他甚至还梦想着进入清远学院,成为那星区上下的人们仰望天之骄子一样的存在。那样一定会让自己父母在那个老旧社区的地位高许多吧!一定会让很多人恭维自己的父母,让他们时时刻刻都绽放出笑脸吧。
但他最终因为无法在成绩上提高,被家中父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争吵,出气发泄在自己身上,逃离了因为成绩差被鄙视的社区学校。
他来到这里,制毒,贩毒,后来还带人把曾经在社区学校里欺负过他的混子教训了一顿。他十四岁,却俨然一个二十多岁的老成。
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游戏设计程序员,设计自己的游戏,让很多人为他骄傲自豪。
但此刻少年只剩头颅,在地上躺着,他脖颈被两颗子弹削断,双目睁着,似乎和身体分隔时,才这样纯净如湛蓝的天空,他嘴巴还隙张着,仿佛还在唱着那首歌谣。
“记忆中的少年,骄傲的宣言,伸出双手,就能拥抱全世界了吗……”
爬出尸堆的人,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双目通红,哆嗦着手从衣兜里掏出了那个私密电话,拨通了电话那头的号码,听到那头沉默之后,痛声道,“伯爵大人……他们发动了清洗……发动了清洗!”
他叫张子贤,是河畔星伯爵的安全顾问,他是林威的底牌,是林威剑指加纳森的底牌。和加纳森这样老谋深算,在星区拥有无比强大势力的人对抗,自然只能智取。
张子贤是林威作为自己亲信,朝加纳森势力侵蚀的暗棋。而千辛万苦进入了这个工厂,才明白,这一处产业,不过是加纳森连带他的集团,在这片星河之中,无数个黑色产业的其中一块而已!
他们随时可以,像是眼前一样,说清洗,就将这一切,都清洗个干干净净。
留给警备署的,只有无一活口的现场。
他们已经娴熟的这么做了很多次。
巨大而无法抗衡的黑暗与绝望,满地的尸首,对心灵的震撼和压迫力,让安全顾问张子贤,都埋下头去。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成为扳倒加纳森的英雄,这一辈子,可以因为做了这么一件事而无憾,而对子孙后代骄傲的诉说。
但现在,他明白,对方的残忍残酷,远不是他这种有所谓正义信仰卧薪尝胆的英雄主义者可以直视的。
世界在他面前,就这样残忍的,剥开了最原本,腥臭,灾难,绝望的一面。
他要吐,他拼命的吐,将胃部的所有东西在恐惧的催化下,不停的吐了出来。
他发现自己精神快要崩溃了。
但在崩溃的最后一刻,他似乎想起了那个横冲直闯进入工厂的铁甲,以及那个铁甲上人的宣言。
“我是林海,请洗干净你们的脖子,等着我割断取走你们头顶上,那颗罪恶的头颅!”
……
“记忆中的少年,骄傲的宣言,伸出双手,就能拥抱全世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