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王达立刻从外套内拔出警枪,并把枪口指向傅斌。枪声如惊雷般于洞穴中回荡,但傅斌却安然无恙,反而王达徐徐倒地。原来这一枪是由藏身于通道中的雪晴打响。
雪晴枪法娴熟,子弹打在王达的胸口,就算不能立刻要他的命,至少也能使他暂时失去活动能力。
然而,我们的危机尚未解除,因为王达倒下的同时,吴威已给气枪装上子弹,准备再次射击。这次他把枪口指向藏身于通道中的雪晴。
满载杀意的破风声回荡于洞穴之中,身处狭窄通道的雪晴根本无法躲避。然而,她并未因此而香消玉殒,因为每当美女遇到危险时,总会有些傻瓜冲出来当英雄,而这次充英雄的傻瓜就是傅斌。
傅斌猛然扑向吴威,不但替雪晴挡了一枪,而且还在中枪前向对方掷出匕首。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傅斌中枪倒地的同时,匕首亦插入吴威的咽喉。
“威!”梁彩霞大惊失色,飞扑到吴威身前,不停摇晃对方软弱无力的躯体,力竭声嘶地叫道:“威,你别走,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只要用鲜血激动圣坛的法阵,我们就能通过祭祀,以王校长的性命换取惟儿六十阳寿。没有你,我又怎能完成仪式的所有步骤呢……”
原来吴威夫妇早就打算牺牲王校长,我想在祭祀结束之后,他们很可能连王达也不会放过。幸好我们及时赶到,要不然他们的杀人名单上,恐怕又得多添两个名字。
吴威嘴角颤动,似乎有话想说,但匕首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喉咙,使其有口难言。梁彩霞一时情急,竟然把匕首拔出来。
随着匕首的拔出,鲜血如涌泉般向外飞溅,梁彩霞惊惶失措地丢下匕首,用手捂住吴威的伤口,但亦难阻鲜血喷涌。或许因为血液倒流气管,吴威几度哽咽,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后才勉强从牙缝中挤出八个字:“不能同生,但求同死……”说罢,脖子一歪,似乎已经断气了。
“威,你别走!”梁彩霞抱着丈夫的尸体放声痛哭,随后又轻柔地将尸体放下,让其安稳地躺在地上。她将地上的匕首拾起来,以充满杀意的目光凝视着我,徐徐站起来。我仿佛看见藏镜鬼的身影,在她身后出现。恶鬼狰狞的嘴脸,渐渐与她因盛怒而扭曲脸庞重叠,构成一张令人心惊胆战的可怕脸容。
若对手是一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我可能还有些许胜算。但面对眼前这个手扼匕首,准备跟我同归于尽的女人,我不觉得自己会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虽然我打不过她,但她的动作不见得会比雪晴的子弹快。可是,当我回头准备向雪晴求救时,却发现平日能冷静应付任何突发事件的冰山美人,此刻竟然方寸大乱,把配枪丢到一旁,搂住傅斌不停地哭喊着“该怎么办”之类的话。
躺于雪晴怀中的傅斌,虽然只是腹部中枪,应该未伤及要害。可是,他不但面色发黑,身体不时抽搐,且有少量白沫从嘴角流出。这些都是中毒初期的症状,必须尽快送他到医院,不然就算能把命保住,恐怕也得脱一层皮。然而,在送他到医院之前,我得先解决杀气腾腾的梁彩霞。
在这种危急关头,若寄望雪晴能瞬间从慌乱中醒觉,无异于将生命付托于死神手中。求人不如求己,如果还想把命留着,就得自己解决眼前的危机。
我飞身扑向雪晴身旁,将地上的手枪捡起。虽然我的枪法不怎么样,但至少能在匕首****心窝之前,将梁彩霞击毙。
然而,当我手忙脚乱地把手枪握好,准备把枪口指向目标时,却发现梁彩霞已不在原地。往周围仔细一看,发现她已跑到圣坛的边缘,站在那些战时遗留下来的物资前,露出阴险的狞笑。
“别动,再动我就开枪!”我慌忙给手机上膛并瞄准目标。
虽然那堆战时物资,应该都是些破铜烂铁,但难保当中有一两把还能使用的枪械。为避免造成更多的死伤,我得赌上自己每次考试都不及格的枪法,在她大开杀戒之前将其击毙。
可是,在她将盖在物资上的帆布掀开那一刻,我却发现事情比我意料中更糟糕——帆布之下并非枪械,而是炮弹!
帆布掀开后,露出其中三个大木箱,内里放满了锈迹斑斑的炮弹,每一个的直径都有碗口那么大。更要命的是,木箱前还放有一个约20升的汽油桶。
梁彩霞拧开汽油桶的盖子,把汽油淋到炮弹上,并放声狞笑:“既然不能让惟儿复活,那让我们一家到阴间团聚吧!”看样子,她是想跟我们同归于尽。
虽然我有枪在手,但以我的枪法,在击毙她之前,她身后的炮弹恐怕得先挨几枪,说不定不必等她将汽油点燃,整个地下圣坛就会炸开花。
与其跟她赌运气,还不如抓紧时间逃命。
我冲到祭台前,将王校长扛到肩上,然后立刻往回跑。虽然我体能逊色,但好歹也是个男人,而且王校长体形清瘦,所以总算能扛得住。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赶紧离开!”我边跑边冲雪晴大叫,可是她竟然毫无反应,依然抱着傅斌碎碎念:“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当我跑到雪晴身旁,梁彩霞已经把油桶里的汽油全淋到炮弹上。把油桶扔掉后,她便开始翻口袋,似乎在找火柴或打火机。在翻口袋的同时,她不断往四处张望,不一会儿目光便落在法阵边缘的蜡烛上。
不尽快让雪晴清醒过来,我们都会死在这里,而且连火化的功夫也可以省掉。先别说那七个仍被帆布盖着的大木箱,只是那三箱炮弹就足以让整个防空洞倒塌,那时我们都得“被土葬”。
情急之下,我只好狠狠地往傅斌胸口踹了一脚。他本来就已经奄奄一息,被我这一踹,竟然吐出一口黑血。雪晴惊惶地将他抱紧,以防我再往他身上踹,并哭喊道:“他都快撑不住了,你竟然还要伤害他。”
“再不送他到医院,他就真的会撑不住。”我指着正拿着蜡烛走向炮弹堆的梁彩霞,冲雪晴放声大叫。
雪晴呆呆地看着为避免蜡烛熄灭,而放慢脚步的梁彩霞,似乎一时间并没弄明白对方的意图。我只好再踹傅斌一脚,指着圣坛边缘的三箱炮弹,冲她骂道:“她要将空防洞炸毁,再不走,傅斌就得当陪葬品!”
我刻意说“傅斌”而不是“我们”,目的是为了让她知道,她能决定傅斌的生死。这招似乎也挺有效,最起码她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将傅斌背起来,跟我一起逃命。
雪晴的身形虽然不算娇小,但背着体格魁梧的傅斌,走起来还是挺吃力。而我也不见得比她好多少,王校长虽较为清瘦,但我得一手稳住他,不让他从我背上滑落,一手持手电筒照亮。于此等情况下要赶在梁彩霞引爆炮弹之前逃离防空洞,几乎没有可能。果然,在我们进入通道没多久,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强烈而炙热的气流于身后涌现。
在通道的剧烈摇晃,及呼啸而来的强劲气流夹击下,我跟王校长一同倒下。雪晴也一样,不过她在倒下后立刻搂住傅斌的身体,以防对方被剥落的石块击中。
这一下爆炸应该只是由部分炮弹所致,威力还不足以使整个防空洞倒塌,但第二波恐怕马上就要来了。我扶起王校长,并叫雪晴别再管傅斌的死活,赶紧自己逃命。她当然没有听我的话,吃力地将傅斌扶起来,但刚才第一步就又再跌倒。此时我才发现,她的脚踝似乎在刚才的爆炸中扭伤,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再带着傅斌逃命。
当我思量着是否该丢下傅斌及王校长,跟雪晴赶紧逃离这个该死的防空洞时,王校长突然含糊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王校长还真是醒来得及时,我猛然摇了他几下,好让他更容易进入清醒状态,并跟他说:“你啥也别问,快帮忙扶这两个伙计离开这里。”
我不让他有任何发问的机会,立刻拉着他去扶起雪晴跟傅斌。我把傅斌背起来,然后让他跟雪晴从旁协助,好不容易才能迈出脚步。然而,就在这时候爆炸声再度响起。
这一次比刚才要强烈得多,我们四人一同人仰马翻。我还以为通道肯定会倒塌,还好在剧烈的摇晃中,虽然有更多石块剥落,但通道还没有倒塌。不过倒塌也只是时间问题,下一次爆炸必定会更为猛烈。
当震动稍微减弱,我便立刻爬起来,再次背起傅斌,在其他两人的协助下继续逃命。之后再有三次爆炸,每一次的威力都不在前两次之下。最后一次爆炸时,我觉得几乎整个大地都在震动,而防空洞入口就在这次爆炸中完全倒塌。
幸好,在我们最绝望的时候,武警队及时赶到,并在漆黑的洞穴中找到我们,协助我们脱险。
最终,我们赶在洞口倒塌之前,安然逃到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