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贾彝三人离开数日后,太子慕容宝才接到禀报,顿时气得他暴跳如雷。
因为这样一来,搞得好像他是昏君一样,听不进臣下意见,最终逼跑了人家。
鲁阳王慕容倭奴出言安慰道:“殿下无需动气,就他们汉人多事儿,走就走了吧,省得再啰里啰嗦,扰乱军心。”
“殿下万万不可大意,贾彝乃军中重要文吏,熟知军中机密。”
“万一他投靠了拓跋珪,则我军危矣。”
“以王叔之意该如何应对?”
“即刻取消诱敌之计,提高警惕,并安排专人负责断后,以防不测。”
“哼,都是贾彝这个老匹夫,坏了孤的大计!”慕容宝满脸不甘心。
此时燕军刚刚抵达参合陂时,忽然大风陡起,似乎预示着什么不详之事将发生。
佛教高僧支昙猛趁机提醒道:“风云突变,不是什么好征兆,最好谨慎一些。”
说实话慕容宝根本不想派出军队警戒,除了他心中早认定拓跋珪仍躲在阴山外,还觉得这样做正好说明贾彝等人建议是正确的,而他这个太子昏庸无能。
这时,旁边已将慕容宝心思摸透的赵王,忽然大怒道:“殿下威名赫赫,又手握大军,索虏怎么敢来?大师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该当何罪?”
支昙猛闻言恸哭道:“苻坚携百万雄师南下,正是因为骄傲自大,才导致淮南溃败,此乃殷鉴不远也,殿下不可不察啊!”
眼见慕容宝有些意动,慕容麟不由气急,正要再出言骂支昙猛。
却见范阳王慕容德也劝太子慕容宝接受支昙猛建议。
“大王,毕竟有备方能无患嘛,只要能保证万无一失,让大军安全返回就行。”
慕容宝顿觉无语,但也不好驳了王叔面子。
他眼珠子一转,又一想到眼下慕容垂生死未知,必须预防有人借机生事。
尤其赵王慕容麟一向与他不对付,前些日子竟还发动叛乱。
虽然最终查明对方没参与,可参与者却都是慕容麟心腹,若说与赵王没有一点关系,恐怕连三岁小孩儿都不信。
与其让赵王回到中山闹幺蛾子,不如将其留下断后。
假若拓跋珪真追来,正好让他们狗咬狗,若是最终同归于尽那就更好了。
哪怕拓跋珪没来,也能阻止赵王提前回中山,自己也可趁机布置一二。
当下计议已定,慕容宝便派慕容麟率步兵一万殿后,而他则统帅步骑五万余先行。
听完慕容宝布置,慕容麟哪还不明白其中深意,更明白了太子借刀杀人之计。
他深吸一口气,将脑中各繁杂头绪清除出去,在最短时间内想好了对策。
太子,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慕容麟眼底闪过一丝阴郁,领命而去。
……
慕容麟断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史书称“慕容麟以支昙猛为妄,纵骑游猎,不肯设备”。
作为一个军中宿将,在担任了断后任务后,慕容麟不仅故意放松警惕,连游骑斥候都不再派出。
在后燕军像观光客般边玩边走时,追赶的魏军则骑兵日夜兼行。
眼看即将追至参合陂西,这时哨探来报,燕军在陂东蟠羊山南面的河流旁安营。
拓跋珪举目望去,暮色茫茫之下,峰峦起伏,群山绵延。西面是宁静的岱海湖水,白茫茫的湖面泛着一片轻烟似的薄雾,对面的蟠羊山只能隐隐约约辨出灰色的山影。
拓跋珪长嘘一口气,由于看到了获胜希望,让他脸上充满兴奋之色。
唯一让拓跋珪感到不安者,原本该来汇合的拓跋烈部,不知是何原因,竟迟迟未至。
少了拓跋烈部一万骑兵,就凭他手上两万人,虽然也能击败燕军,却很难全歼对方。
拓跋珪哪里知道,眼下拓跋烈已被柔然人牵制住。
当时拓跋烈正要按计划南下,殊料柔然人突然大举南下,逼得拓跋烈不得不回师迎战。
眼下时机已然成熟,拓跋珪不可能就此放弃。
他决定不再等候拓跋烈,当即下令卒人衔枚,马束口,潜伏前进,悄无声息地向燕军大营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