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喊停的人正是闻讯赶来的水流觞,他身边还站着的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
那老者头发花白,身形精瘦,整个人像标枪一般挺立在大队宫城侍卫之前,白灵以及尹曦的随从见了他纷纷下跪行礼,齐声道:“拜见三长老。”
宁禹疆向两人点头为礼,心中暗笑:恶少的靠山来了!
三长老看着宁禹疆,眼神冰冷,开口道:“风族小族长,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本事!不知小儿何处冒犯,要劳驾小族长亲自动手?”
今日他带同儿子一起入宫去见水向天,儿子坐不住,去见过五夫人后就一个人先出宫回家。没想到人才走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报说与风族小族长在宫门外大打出手!
水向天当即吩咐他与水流觞出来看看究竟发生何事。
本来三长老担心儿子不分轻重,万一把那小姑娘打伤了,虽然削了大夫人与水流觞的面子,但对水向天却很不好交代。
怎知出来一看,竟然是自己儿子吃了大亏!
他与大部分人一样,虽然听说了宁禹疆法力已经达到大成的境界,但是心里并不相信。
水族有一个水流觞这样的天才已经万年难遇,没道理他的小未婚妻,一个在异界长大,没有修炼过法术又刚刚成年的小仙姬,也有这样的天分。
所以一直以来五夫人、三长老这边的人都只认为这是大夫人与水流觞一系替自己作势的夸大说辞,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否则,尹曦也不会冒冒然向宁禹疆挑战。
宁禹疆现在只觉得尹曦太逊,她还有好多招数没使出来,他竟然就败下阵来,真是太没劲了!却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在别人眼中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
面对三长老的质问,她坦然指指被侍从扶起的尹曦道:“他的马车横冲直撞,差点撞到路人,我为了救人只好把他的马车挪开,结果他就发火要打我,然后……就这样了……”
尹曦受伤不重,但刚才在天上被甩了不知道几十几百个圈,头脑昏沉,根本说不出一个字辩解。
儿子的个性,三长老十分清楚,再看儿子那些侍从们眼神闪烁,一副心虚模样,心知宁禹疆说的十九是真话,但是这样的亏要吃下去,让他如何甘心?
“少主,今日的事,你如何说?”三长老阴恻恻对水流觞道。
水流觞态度比他更冷:“此处见证之人甚多,一问便知真相。不过是同辈切磋技艺,三长老何必与小辈一般见识?”
这话前半段暗指三长老理亏,后半段又送上台阶好让他下台。
三长老这种人精自然知道话中之意,再纠缠下去只会更加难看,于是冷哼一声对扶着儿子的侍从道:“少爷身体不适,赶紧送回府中休养,还愣着做什么?少主,老夫家事缠身,请代向族长告退了。”
阴阳怪气地说罢,向水流觞一拱手,转身带人离去。
水流觞看了宁禹疆一眼,冷淡道:“回去吧。”
宁禹疆看他那个德性就不爽,不过好歹他今天算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也就不去计较了。
风族小族长宫门前单挑三长老公子的新闻,当天下午就传遍云梦泽,有人幸灾乐祸,有人高兴、有人愤怒、有人担忧……绝大多数人等着看下半场——三长老护短爱面子爱记仇那是出了名的,这一架仅仅是个开端,后面绝对好戏连场。
风聆语知道后,一笑置之,并不放在心上,更没有责怪宁禹疆。
不过其他人看她的眼光就从开始的看珍稀动物,变成了看怪物。白灵对她的崇拜是更上一层楼。
水向天也是一个无所谓的样子,晚上到静风园与风宁两人见面时,对此事只字不提。
随同水向天一起到静风园的还有水流觞,四个人围坐在一起说话,相敬如宾,说话跟外交会谈一样十分没劲。
宁禹疆想起自己在那个世界的家人,聚在一起时多么热闹快活啊,互相开玩笑,吵架斗嘴,打打闹闹,大家都很放松。
平常人前都是一副君子淑女又或专业人士的模样,到了家人面前,那是无所顾忌了,纷纷“现出原形”,什么没形象的事情都敢做。想起家庭聚会迟到被罚跳兔子舞的大表哥,外表很贤惠实际是自由搏击冠军的暴力三表姐,自恋骚包的六表哥……
水向天自然看到宁禹疆那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温和地笑问:“小疆在想什么?”
他对宁禹疆迁就得过分,连称呼都完全按照她的意愿。
宁禹疆正在发呆什么都没听到,直到水流觞看不下去了,伸手推推她的手臂,她才惊醒过来。
“怎么了?我没听清……”真是不好意思哪。
水向天不以为忤,又重复问了一遍。
“我……我想家,我想回去……”越想越委屈。
风聆语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
水向天默然片刻,走到厅前的水池边,举手一拂,水面的莲花仿佛有生命一样向两旁散开,露出大片明净的水面。
宁禹疆三人走到池边,只见他手指向着水面连连点画,似乎在凌空描绘某种繁复的符咒,水面慢慢闪耀出连片光点,光点逐渐浓密扩大,水面上出现一片连绵清光。
风聆语和水流觞看着他施法,脸色微变。
水向天招手让宁禹疆过去,说道:“闭上眼睛想你最想念的人,默念到七,然后看水镜。”
宁禹疆依言而行,张开眼睛后,竟看见水面上浮显出那个世界的家,客厅里外婆抓着自己的照片唉声叹气的,连电视都不愿意看,外公拄着拐杖在沙发后走来走去,嘴里骂骂咧咧,几个表哥表姐围在饭桌旁闷闷不乐。
后来六表哥跳起来说了几句什么,大家似乎振作了一些,慢慢有了笑容,然后……水面一晃,所有画面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