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启飞也不同情陆九霄。

早晨，他没有去公司上班，架着二郎腿在客厅里抽烟。

夏日的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照射进客厅，垂挂于落地玻璃前的华美帘帷随风轻扬，淡淡袅袅的烟雾中，他英俊成熟的脸庞面无表情，唯有一双眸子黑黑沉沉，讳莫如深。

看着越纤陌神情恹恹的进来，手把包包往沙发里一扔，他放下架着的腿，伸长手臂在烟灰缸里慢条斯理的掸了掸烟灰，“还给他了？”

“嗯。”越纤陌歪坐在沙发里，脸色虽然不好，眼神也有点抑郁，但声音很平静：“还给他了，所有他给我的都还给他了。”

接着又低头问：“爸，我一夜未归，您不怪我吧？”

越启飞垂眸抽了一口烟，女儿一夜未归他当然知道，现在家里就他们父女俩和帮佣的老宋两口子，母亲因为他要将越虹送回老家疗养院的缘故，正跟他怄气，去了妹妹家。

所以他很清楚越纤陌的行踪，何况越纤陌出去之前跟他说过，她是去找陆九霄。

他也知道女儿话里的意思——她不止是一夜未归，她把自己交给了陆九霄。

越启飞并不生气，他在这方面是个很开明的父亲，女儿眼看快23了，他也不希望她当老处女，一大把年纪了才懂得男女之欲。

只要碰到的不是杂碎，不是不懂珍惜女儿的男人，她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他不会干涉。

他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太便宜陆九霄那小子了，他的闺女多好啊！养在手心里的宝，就这样被他占去了便宜。

做父亲的大抵都如此，自己的女儿千好万好，打自己女人主意的男人都是狗……

他一脸波澜不惊：“你自己决定就好，你觉得这样不欠他什么，还清了他的情，那爸爸也不会说什么，只是爸爸也看得出你很喜欢他，你能割舍得下他吗？”

越纤陌嘟着嘴，冷下脸：“他是帮着唐琳的人，唐琳是曾经伤害过我妈妈的人，我再喜欢他，再糊涂，我也不能与帮着杀母仇人的人去凑做堆。”

“你能这么想固然好。”

越启飞低声道：“但是你妈妈当年一直到死都没有对我们说起这件事，而是把这个秘密带进了坟墓里，可见你妈妈是不希望我们去为她申冤鸣不平，也不希望我们为了她找上唐家或者惹上陆家的，你还是想替你妈妈申冤吗？”

“爸，你别试探我了，我下了决定就不会改！”

越纤陌一脸冷然地说：“我知道您在顾忌什么，你担心我会后悔，因为这样做不仅会毁了我和陆九霄的感情，还可能会毁了我们越家和我们父女俩。”

“但是，只要爸爸你不后悔，我是决不会后悔的！”她恨恨地道：“每每看着唐琳一副问心无愧的庄严圣母模样出现在人前，再想到她当初对我妈妈做的那些狠毒又下作的事，我心里的恨就多一重！”

而且越纤陌觉得她妈妈未必就不希望自己所受的冤屈得以大白于天下。

只是条件不允许，她心里顾忌较多，不管是陆家还是唐家那时都是非常显赫的家庭，势力遍及天下，可是她的丈夫那时的事业才刚有点成绩，本身又不是出自什么有名望的家族，根本不能与陆、唐两家相力敌。

她那时不但不能出面揭穿唐琳的罪行，甚至还劝唐十七，希望他不要泄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免给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带来杀身之祸。

为了保住现有的一切及一家人的平发，她只能选择隐忍，将这份冤屈和血吞了下去，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

但是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至少没有以前那么糟！

她爸爸现在有了自己的势力和一定的人脉基础——尽管他所拥有的一切仍然不能与陆、唐两家相提并论，也做不到与他们势均力敌，但比以前要强的多。

何况她也长大了，不是以前嗷嗷待哺的小婴儿，需要父母的倾心呵护与爱护，她能帮父亲尽上一份自己的力量，让父亲不再孤军作战。

只要她爸爸不后悔，选择这时候替妻子索仇，她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搭上与陆九霄的感情也在所不惜！

“爸爸，我仍是那句话，如果人人都为了自己的平安和利益，为了保持现有的幸福对作恶之人所犯过的罪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采取揭发的态度，那何必有人去做警察？那大家索性都去做一个纵容罪犯的人好了。”

她神情冷凝，眼神决然：“是非黑白就应该掀出来让世人看一看，如果唐琳她自己诚心忏悔，对自己以前做过的事诚心悔过，那又另当别论，但是显然唐琳不会！这个女人不仅不会承认自己以前做过的那些恶事，而且一直在往作恶事的路上狂奔不止，压根就没有停止过作恶！”

如果说唐琳害她妈妈的时候未成年，只有十二三岁，但是后来呢？

后来的唐琳成年了啊，她成年之后也没有对以前的事进行悔过，反而变本加厉，极力掩盖着自己当年的罪行，甚至还想将当年知道情况的人杀人灭口。

唐十七想揭发她的罪行，起先也劝过她自己站出来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然而唐琳没有，她极力否认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并为此和唐十七对着干，处处想致唐十七于死地！

最后她成功的将唐十七踢出唐家，然后在唐家扶植自己的新势力。

幸得唐十七也不是那么的无能，没有被唐琳害死，反而掌据了一些对她很不利的证据，这才得以拿捏住她。

这个女人把自己和郑芬狗咬狗时流掉的那个孩子一直栽赃到越家和越虹的头上，这么多年从未松口，甚至一直把越家当成夙世仇敌来看待，狠毒的心思可见一斑。

所以这种人你就不能和她讲理，讲道理没用，她不但不会听，反而会马上来对付你。

越纤陌从不觉得自己是不讲理的人，也不是不给人悔过自新者，但对唐琳这种人，她觉得可以省了。

越启飞听完，慢吞吞起身，从容的一振衣襟，“嗯，爸爸心里有数，爸爸现在要去做该做的事去了，不管怎么做，爸爸不会轻易地让我们父女置于险地，但就像你说的，有些事明知道冒险我们也要去做，不能因为怕惜命就不做，因为那事关我们的良心、我们的尊严、还有我们对长眠于地下的亲人的爱护。”

……

陆九霄醒来的时候，只觉通身舒泰，浑身犹如打通了任督二脉，每一根筋骨都充满了新鲜的活力。

他侧过身，眼睛尚未睁开，手臂就想捞过女人，然后把脸埋在她香馥如羊脂美玉般的洁白娇躯上使劲蹭上几蹭。

一思及那种绵软而又有弹性的绝佳触感，他就想喷鼻血，浑身热血沸腾，所有的火力全集中到身体的某一处，然后马上能征战挞伐。

他爱死了越纤陌那滑溜的身子和她那一身柔美的冰肌玉肤，每每觉得只有死在那上面才好，不然解不了身体里最深沉的渴望。

然而此时手臂一捞却捞了一个空，没有想像中的绵软无骨，也没有想像中滑嫩如婴儿般触手微凉的肌肤。

“陌陌？”他睁开眼，半撑起雄健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