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望之来得最迟,一进门便笑道,“母后,儿子来晚了,还请母后宽恕则个。”
太后自然被他逗笑了,“哀家哪敢生皇上的气,还不快来坐下”
夏望之一眼瞥见太后身边的萧锦和夏衍,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对萧锦伸出手,自然而然地冲萧锦一笑,“还不快来扶着朕。”
夏衍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便烟消云散。
夏望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要求,萧锦总不好落他面子,伸手扶过他时,登时闻得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显然是才从前朝的宫宴上下来。虽然夏望之贵为天子,没人敢灌他的酒,可那么多皇亲国戚总不好个个都落了面子,再如何也喝了几杯。
因而当望帝从宫宴脱身再来后宫的家宴时,自然而然便有了些微醺的意思。
但凡是长辈都爱瞧一个齐齐整整、团团圆圆。见着帝后鹣鲽,太后自然笑得越发开心,一转眼看见夏衍也是笑容满面,心情自然更好,“既然皇上来了,那就准备开宴吧。”
“皇后娘娘要扶着皇兄,自然得在皇兄身边再加个座,儿臣便说不得撒个娇,在母后身边蹭点福气了。”夏衍冲太后笑眯眯道。
见到幼子如此,太后心都要化了,笑容也愈发开心,“好、好!”
这边上面是开心了,可下面的嫔妃们笑容便有些苦了。这里多得是刻意打扮精心准备的,说不得才艺能入了皇上的眼就能今夜承宠,可眼下皇后就在皇上身边坐着是怎么回事?
萧锦虽然持身甚正,也从不和她们争什么宠,但皇后毕竟是皇后,容嫣尚可以行那羊车之事,但若是换了萧锦……好日子可就没了!
这里面说不得最开心的便是容嫣,面上虽然挂着一贯温柔娇怯的微笑,但案下的手却是死死揪着帕子。
方才那甲套已经扔了,再重新换了副来,更衬得她十指纤纤,哪里有半分方才血腥骇人的模样。
夏望之借着酒劲靠在萧锦肩上,忽地低低一笑,热气喷在萧锦耳后直教她觉得浑身发麻,“阿锦,这样你可满意了?”
任是萧大皇后向来见惯了突发事件,此时却也忍不住有些嘴角抽搐,他是哪里来的自信她抱病数月实则是以退为进来邀宠?
萧锦不动声色抽出一根手指,在夏望之腰间用力一戳,后者登时面目狰狞地瞬间坐直了身体。
他动作太过突兀,太后见状顿时关心道,“皇上,可是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
“不不,”夏望之被那一指戳得简直魂飞天外,咬牙切齿道,“儿臣只是骤然想起一事。”
萧锦亲切温柔地补刀道,“皇上想到方才忘了更衣,此时想来是有些急了。”
夏衍眼力好,早在暗处便看清了究竟是何事,此时忍笑忍得面部抽搐,太后犹自没察觉内里的波涛汹涌,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衍儿便扶着你皇兄去吧。”
夏衍:“……”
难兄难弟一起扶持着出了门,萧锦眼观鼻鼻观心,却听得太后含笑道,“皇后和皇上感情真好。”
萧锦被这神来一刀捅得面不改色,淡定道,“太后谬赞。”
整场家宴都是由容嫣一手筹备,能耐不能耐暂且得两说,但至少一点,看得出来绝对是用了心思的。
太后即便再不喜容嫣,可看她下巴尖尖,一副劳累过度的模样还是出言嘉许道,“容妃着实用了心思。”
容嫣万万没想到能从太后口中得到一句赞许,惊喜交集道,“此、此乃臣妾分内之事!”
太后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容嫣心中有些失望,又不好表露出来,对祈兰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再去看看戏班戏台子一应是否都妥当了。
说是家宴,多少嫔妃美人铆足了劲就为了在此时赢得皇上青眼,偏偏夏望之今日不知中了什么邪,往日里最是不爱搭理皇后的人今儿个却偏偏硬要皇后待在身边。
无论是杨才人的凌波舞抑或是恬贵人的惊鸿歌,都没能成功引起望帝的兴趣,他似乎今晚当真是做好准备当个孝子,和夏衍两人一唱一和逗得太后开心得不得了。
上面的主位们都吃得开心欢畅,可下边的嫔妃们可就各自有了心思,这太后给皇后撑面子倒不稀奇,可皇上今儿个巴巴的硬要皇后陪着却又是做什么?
明明看皇后连颗葡萄都不会给皇上剥!
眼见夏望之的目光在葡萄上来回逡巡,他看得太过明显,连太后的目光都投了过来,笑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夏望之忽地冲萧锦一笑,后者登时毛骨悚然,接着便听得大夏天子慢条斯理的一句,“皇后,给朕剥葡萄。”
萧锦的笑容略僵了僵,却又不好当众驳夏望之的面子,皮笑肉不笑地伸手取过一颗葡萄剥了,托在手上递给望帝。
夏望之借酒装疯,哼道,“喂朕。”
萧锦的指甲差点陷进葡萄里去,好歹控制住了手劲,温柔娴雅地伸手递过去,在夏望之低头来接时下手又准又狠,险些按掉了皇帝两颗龙牙。
夏望之:“……”
萧锦:“皇上可还要用些别的?”
夏望之顿时觉得两颗门牙隐隐作痛,轻咳一声,“不必了。”
下面的妃嫔登时咬碎了一地银牙!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好久不见黄桑皇后,放出来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