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赫然是秦端之父秦煊!
两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便连秦端也没想到,自家原本在京城超然事外的父亲竟然会出现在此处。
但在初时的震惊之后,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当先涌起的却是浓重的不妙感。
以秦家水之深,秦端尚不过初窥门径,能掌握的信息不过九牛一毛,那么秦煊在吏部多年,虽然现在尚不是秦家掌舵人,可毕竟姜还是老的辣,手中的资源信息更不知比秦端多了凡几。
须知上至先帝,下到夏望之可都从没亏待过秦家,这样说来,秦煊却为何和夏衍走得这般近?
若非今夜偶遇,他们怕还是半点风声都得不到!
秦端朝萧锦轻轻摇了摇头,他们二人原本就躲在树后,这林间空地可见度也有限,即便秦煊手中提着灯笼,可一时半会却也照不到他们这来。
只要萧锦不发出任何声音,林子里夜间本来时不时就会有些动静,决然不会被人发现。
想来是怕打眼,秦煊手中灯笼并不算很亮,夜里瞧着倒有几分飘飘忽忽的鬼火意味。夏衍犹自不放心,左右四处张望,不知为何,他心中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让他完全无法安下心来。
正当此时,头上忽然“哗啦啦”一声!
夏衍和秦煊都被吓了一跳,齐刷刷戒备起来,却只听得夜空中老鸹的叫声凄厉难闻,只让人听得难受至极。
幸而那老鸹盘旋了几圈便走了,秦煊当先松了口气笑了一声,“想来是惊了林子里栖息的飞禽,臣就说了请王爷放心,这深更半夜的,除了咱们,鬼才会来这里!”
他这话斩钉截铁,躲在树丛里的两只鬼:“……”
眼见得不过是夜鸟被惊飞的动静,夏衍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秦大人深夜赶来杜若围场,又邀本王来此处,究竟是因何要事?”
秦煊眯起眼,“王爷可听闻了匈奴进犯的消息?”
夏衍微微一愣,“这消息不是今日才到,难不成还有什么旁的被压了下来?”
萧锦不由暗暗皱眉,怎地这听起来,却不像是夏衍讨好吏部的秦煊,倒像是反过来了不成?
她知道夏衍即便在外“游历”不断,可对朝中诸事一直了如指掌,这当中必然有靠得住的钉子。眼下看来,莫非这个朝中的眼线就是秦煊?
可夏衍区区一个闲散王爷,又凭什么获得几代吏部纯臣的秦家青睐?
“眼下报上来的只有匈奴,但臣听说,关东的鞑靼以及西南的蛮夷……其实都有蠢蠢欲动的迹象。”
“只是关东念在钱孟起受宠,而西南又穷山恶水成不了什么气候,当地官员自然是能瞒则瞒……”
“听起来倒像是四面楚歌。”夏衍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你这么急着深夜赶来,难道就是为了向本王说这个?”
秦煊干笑一声,“自然不是,这是臣惯例向您的汇报,这次其实是太后娘娘传来懿旨,说杜若围场内有蹊跷,请您亲自来一查。”
“蹊跷,什么蹊跷?”
夏衍这一声,问出了几个人的心声。
秦煊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欲言又止了好一会,这才迟疑道,“王爷,您可曾听说昔年先帝曾同萧阁老在杜若围场密谈?”
这消息同秦端说的大体一样,可却唯独少了钱老将军。
看起来钱老将军的那次进京可谓相当隐蔽,而且必然是瞒过了吏部的耳目,说不定还有西厂的相助,否则不至于连秦煊都没得到半点消息。
难不成先帝还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吏部悄悄交代这位戍边大将,那么,萧珅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
萧锦还没来得及理清头绪,那厢夏衍便已经点了点头道,“是曾有过此事。”
上辈子她可从来不知秦家竟然也有夏衍的内应,这样来看……射出那一箭之人,怀疑对象似乎又多了一个。
她极快地扫了一眼秦端,只得暂时将思绪收起,专心听面前的对话,能亲眼见到夏衍在下属面前的应对,这个机会倒是当真难得。
“王爷可知晓……先帝和萧阁老之所以要来此处,为的是良嫔娘娘。”
一石激起千层浪,若非萧锦控制力向来良好,几乎便要惊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