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夏望之有多想黏在萧锦身边,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加上现在似乎还隐约有了想要当明君的架势,无论如何,但凡是只要不是想当个青史留名的昏君的话,朝总是要上的,更别说眼下双边开战堆积起来那一堆如山的军报了。
眼瞅着夏望之只能委委屈屈的走了,萧锦这才靠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小腹那股子坠涨的感觉已经减轻了不少,她有些后怕的抚住了肚子,暗自庆幸多亏这孩子够结实,要不然她还真会后悔死了去。
也不知道夏望之是不是也受了后宫中唯牵机太医是推的引导,临走前特意嘱咐了太医院众人在外头候着,还特特叮嘱了牵机替萧锦好好诊脉。
这反倒是正合了萧锦的意。
夏望之一走,牵机便依命进来诊脉,萧锦示意青浣扶她坐起来,却被牵机一个冷冷的眼神给钉在了原地。
“还敢乱动,这孩子你是不想要了不成?”
牵机这句话一出,青浣伸出一半的手登时僵在了当场,忙不迭转而替躺在床上的萧大皇后掖了掖被角,再迅速的把双手背在身后,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牵机的声音嘶哑,眼里还带了轻微的红血丝,显然这几日都没好好休息过,萧锦原本在他面前就有些心虚,闻言登时挺直了做尸体状,好像刚才打算起来的人并不是她。
“你知不知道,这次差点孩子就没保住?”
牵机的声音中隐隐有怒意,萧锦却有些奇怪,她身为母亲如此担惊受怕自是理所当然,但牵机如此,却又是为了什么?
她虽然没开口,可牵机何等敏锐之人,一眼就看出了萧锦心中所想,登时冷笑一声,“娘娘是不是在奇怪为什么臣对于孩子如此关心?”
“臣曾经一再对娘娘说过,自从怀孕之后,对身边的一切可疑之处都要加以详查,若非这次有臣在,娘娘就是一尸两命!”
话说到这里,萧锦哪还能不明白,这看起来这次根本就不是个意外,是有人打算对她和孩子下手了!
萧锦的脸沉了下来,“本宫还以为是因为怀孕初期胎儿不稳,不小心坐在地上引起的险些滑胎,眼下看起来,竟然是有人打算对本宫下手?”
“那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方面,”牵机道,“娘娘行事向来小心谨慎,就算万一跌坐也一定不会是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为何会引起如此严重的后果?”
“臣摸娘娘的脉象,只觉得脉象轻浮,胎儿隐隐便有不稳之兆,不像是怀孕先期的脉象,倒像是有药性作祟。臣查了娘娘的饮食,内里并无问题,后来无意中在娘娘的凤榻上闻到香气有异,再查香炉和悬挂于娘娘榻上的香灯,才发现有人悄悄换了里头的香料。”
“虽然气味很相似,但若是细闻还是有不同,行事之人很是谨慎,香料点完之后便及时清理了香灰,但总还是遗落下了一些,臣已经将其收集了起来。”
萧锦越听便觉得越是心寒,她喜爱在榻上燃香并不是秘密,倒是那盏香灯中所用的香料极其名贵,是她从小点惯了的。
以前在她小的时候,先帝几乎每年都将进贡的弥荼香全然赏赐给了萧家,就因为幼时的萧锦没了这香就睡不着。
连自幼闻惯了这香气的萧锦都没能察觉出内里的问题,动手之人身后的背景必定不小。
“取代弥荼香的是什么?”萧锦微微眯起眼,压下一闪而过的寒光。
还真当她是在后宫待久了,就当她柔善好欺了不成?
牵机闻弦歌而知雅意,“弥荼香原本就因为香气特殊难寻才炒至天价,替代品也不是什么容易寻见的物事。”
“这是西域的一种怪羚脐间的分泌物所制,唤做苓脂,寻常人用了能活血,但是孕妇用了先是胎象不稳,随后便会变得极易流胎,一旦发生意外,多半连母体也难保。”
“好阴毒的手段,”萧锦冷笑一声,扶住腹部的手下意识更用力了一些,“所以本宫不过是动作稍微大了一点,所以就险些一尸两命,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狠的心!”
……娘娘您那是摔了一跤可不是动作稍微“大了一点”,请切勿自行脑补。
知道了这件事不是意外,萧锦心中的层层疑惑登时一股脑都冒了出来,“这香要点多久才有成效?”
牵机看向她的眼神中莫名有了些同情之色,“从娘娘的脉象来看……应当是从您怀孕的消息传出去开始就已经有了。”
萧锦一口气登时噎在了胸口,她虽然知道身边不可能没有太后的眼线,可却没想到,在元沐宫已经上次被清理了一遍的情况下,居然还有这等狠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