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容居林的日子可谓是水深火热,钱孟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径直拒绝了几次容居林想要出城的请求,理由无外乎现在城外鞑靼虎视眈眈,请容大人务必注意安全云云。
就算容居林恨得牙痒痒,可奈何赤峰城常年为关东军所盘踞,所谓的城主都不过是个摆设,真正做决定的就是钱孟起,他毕竟来了没多久,在关东军内根基也不深,此时如此行事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就在容居林打算找个机会再行离开赤峰城时,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
鞑靼准备大举攻城了。
这一下可是真真打了容居林个措手不及,他究竟是个文官,从小长到大也没遇上过什么需要动武的,让他跟人玩玩心眼还成,可要是真刀真枪的打仗……那还真就是给人添了盘菜。
可震惊之余,容居林还是忍不住心中暗骂,这鞑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给京城送了一笔重礼之后才来攻城。
他原本就想着的不过是在关东军中过渡一下,捞个军功,心中也从没想过自己会不回京城,自然在收买人心之余肆意搜刮民脂民膏,好不容易攒下了一笔,还全数都给京城送了过去,直把他给心疼的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这一下可好,哪有临阵换将的道理?他原本之所以送礼也就是为了能够得到一个好位置,可眼下看起来非但位置没捞到,甚至说不定还要赔上自己一条老命。
这可如何是好!
可不管容居林心中如何想,哪怕他哭天喊地也没用,鞑靼大举进攻一事已经成为定局,眼下他所能做的无非是尽可能的把自己摘远点,以求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钱孟起也没料到鞑靼居然在匈奴那边尝到甜头之后立马就迫不及待的进攻,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及。
可幸而关东军不像是定西军,这么多年来一直和鞑靼打仗打惯了,双方对彼此都是血海深仇,说是要去打鞑靼,不需动员,家家都有倒在战场上的,最起码战力还是有了充足的保证。
钱孟起这边怎么想暂且两说,可容居林却不乐意了,身为军需官,他虽然不需要直接上前线,可若是有个什么万一……还是得要先为自己做打算才是。
至少保证万一城破,总要保住性命才能再谈其他。
容恨水的举动自然瞒不过钱家兄弟。
他一直在收买关东军中的将领,此时逢了此事,也亏得此人还算是个人才,在确定自己已经走不掉的基础上,竟然就这么开始下定决心四处拉拢人了。
关东军本来就因为钱老将军的事情军心不稳,加上先前又有王刚的死,兼之这次鞑靼又是大举进攻,关东军内有二心的人还当真不少。
这样一来,竟然还真是被他这么遮遮掩掩的拉起了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就等着万一有个守不住,也好有人跟着他一同逃跑。
“这个容居林,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钱启武一听到容居林竟然连仗都还没开始打就开始唆使着人逃窜,登时心头火气。
“我这就去把他拿了!”
“站住,你往哪去?”
钱启武说风就是雨,说完就起身打算往外走,登时被钱孟起喝住。
“他是皇上指派的军需官,你敢抓他,是打算谋逆不成?”
“那难道还真眼睁睁看着他这么动摇军心?”钱启武一肚子火没处撒,“就说派文官来干什么?屁都不懂还要瞎指挥,一来就在那收买人心,现在倒好,仗还没开始打,他就已经开始准备跑了!”
“你有什么证据?”钱孟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登时把自己弟弟的火气给浇回了肚子里。
“不过就是军营里的道听途说,你又没有什么他打算逃跑的人证物证,怎么,你还真以为这还是关东军里,你想杀就杀想动谁就动谁?”
“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就不能长长脑子!”
也就是钱孟起能这么毫不留情的骂钱启武,众所周知,钱家的钱启武可是出了名的爆炭性子,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但是武力倒是当真强横。
在以武为尊的关东军,倒也当真是个杀神。
“那你说怎么办?”钱启武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上。
“找个人看着他,”钱孟起冷笑一声,“这人贼精,绝对不可能乖乖待在赤峰城里的,万一真有什么不妥,杀了便是。”
“到时候不行就嫁祸在鞑靼头上,反正‘容大人’从来行事张狂,被盯上了也无可厚非。”
“最好就等他出城,”钱孟起忽然微微笑了起来,“出了城,那可就什么都由我们说了算了。”
钱启武登时眼前一亮。
“将军,大事不好了!”
正当钱孟起和钱启武两兄弟凑在一起商量的时候,将军府的老下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京城来圣旨了,说要让容大人带着人去城外接应粮草和新来的军需官!”
钱启武几乎是立时就站了起来,“在这种时候换军需官和运粮?京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本来就看不上娘们唧唧的文官,更别提容居林这种一来就在关东军里拉党结派企图挖他们兄弟俩墙角的。
这让他如何能心生好感?简直恨不得找个机会捏死这个老不死的王八蛋!
“临阵换将……”钱孟起沉吟片刻,“圣旨什么时候到?”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前段时间容居林可是专门为了回京城的事情来找过他,当时还被他以鞑靼在外头虎视眈眈给拒绝了,容居林一直在悄悄的跟京城有联系他也没怎么管。
毕竟宫里有个怀了龙嗣正当宠的娘娘,又是摆明了不过是来关东军镀个金的京官,说不定以后还是能当国丈的人,小惩大诫还行,真对人动手……钱孟起还没那么蠢。
“这个老东西,一开始要打仗了就赶紧夹着尾巴跑,简直是连卵蛋都没有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