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女子双手插进裤袋,也不管墙壁干净与否,就那么随意而然的靠着,歪着头对两人似笑非笑,“老姜老姜……要不是我亲耳听到,还不知道我竟然有这么一个……”她侧仰着头,完美的颊骨弧线展露无遗,似乎在想合适的词汇,“嗯,‘稳重’的绰号。”
俞晓下意识想接“你为人沉稳嘛……”刚说到一半,在姜红芍一瞪之下,手又指向旁边,“他先叫的!我后面才习惯了,叫你不要乱给别人取绰号就不听,我都过意不去了……”
真是中国好队友。卖友求荣有事先溜。
程燃作势欲踢,俞晓立即兔子般闪往一旁去。
姜红芍却先笑了起来。
看到她笑起,俞晓从刚才悬吊起的心这个时候才算安放下去。
没办法,这女孩太可望不可即,可以说曾经在程燃和他俞晓的世界,就是一座美丽却遥远的雪山,可以看到无数人向她的方向朝圣而去,他们却只能停留原地。她偶尔会像是去柳英家那样来单位大院做客的时候,都是众星拱月,每个人都恨不得占据她的时间和身边的空间,哪里能像是这样,她和他们单独相处。
程燃却是真正知道前世这件事是根本没有发生的,他们和姜红芍是两条不相交的轨迹,对于姜红芍他们自然是如雷贯耳,然而前者对他们大概就仅限于摘她家枇杷和见过的印象。
蝴蝶扇动了翅膀,于是一些事情也跟着发生了改变。
“好啦好啦……我不生气。”姜红芍大度浅浅一笑,“难道别人叫你什么,你就真是什么了么?论年龄来说你们比我还大一点,要老也是你们先老。老程亦或者老俞。”
真是亲切啊……俞晓眼都开花了。
“看你们办板报很有意思的样子,我从来没做过,能加入吗……”
俞晓正要忙不迭表态,程燃摇摇头,“会把身上弄很脏的,女生就不要做了。”
俞晓拧着头看着程燃,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能这么把尊贵的客人朝外赶的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求之不得啊!
偏偏姜红芍已经走了过来,轻恬中带着强势,从黑板前的挡板上拿起了一支粉笔,在墙壁上划了几笔,“很有意思的事情,你会因为一点点障碍就望而却步吗?画油画的时候我全身都沾过颜料……我没那么娇气。”
这句话中所谓的“障碍”,是会把身上弄脏,还是此时他程燃的反对?
又是一股子不显山露水的好强气息。俞晓却暗暗竖了大拇指。
程燃是委实拿自己这个死党没有办法,姜红芍的粉笔打滑,黑板上留不下多少笔迹。
程燃指了指旁边,“这里爆过水管,墙面都受潮了,粉笔画不上去。看来要水彩颜料才行。”
“我家有水彩啊……友情赞助。”姜红芍笑起,然后眼睛促狭的眯起,那模样很是撩拨,“话说回来,你这么不想我在这里,你们两个难道真的要做什么坏事?”
“他就是脑子间歇性抽风,偶尔神经病!”俞晓就差没有鼓掌跳了起来,“你别管他,我们真不是成天没事干坏事!欢迎监督,得了,你有颜料的话,那就太好了!”
程燃无奈摇头,看样子是赶不走老姜了,再继续下去,就真弄巧成拙了,道,“那要不然背景就画海尔波普彗星的图吧,应景。”
俞晓大赞,“好!这个好!大面积涂蓝和涂黑就行了!程燃你真是天才!这下我看那刘明还能说什么!”
“画人先画骨,绘景先描摹。”姜红芍微笑,“今天先把要画的主要版面勾出来吧。”
然后她停顿了一下,回过头问程燃,“你想从哪里开始?”
程燃不得不承认和她相处是一件赏心悦目的舒爽事,更关键是这个女孩知道如何尊重照顾他人的意见,并不让人难堪。另一方面,也显出她的涵养和聪慧。
这真是,舞文书墨也可,操琴弄弦也可,长袖善舞明眉善睐皆可。
关键是,似乎就这样的,姜红芍这个旁人看来遥不可及难以接近的女孩,就这么与他们近在咫尺,办起了文化墙板报。
不知道程燃怎么想的,俞晓反正觉得自己将会终身难忘这段时光。
憋不住了的俞晓最后还是去了厕所,留程燃和姜红芍在黑板前构图。两人在那里勾勒着一个又一个的圆弧,女孩很专注,有时候踮起脚来,那内收小腹的弧线总会吸引程燃自觉不自觉的移目。
画完的姜红芍搁下粉笔,拍拍手,转过头看着一本正经的程燃,露出一个让人连生出半点亵渎之心都会立即无地自容的眯眼笑意,但说出的话,令程燃古井不波的心又倏然高高悬起。
“刚才那么不想我留下,是怕我听到了你们不该听的话吧……放心吧,我没听到那么多。毕竟我有屁股又有胸,是不会记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