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俊言俊文挨打了
邱晨伸手将阿满抱进自己怀里,捧着小丫头变得白胖细腻的苹果脸亲了一口,笑道:“阿满不怕,娘是想起了明天要用的东西,今天忘记去买了。不过,今儿已经晚了,来不及了,就让你大哥二哥明儿一早去买,也耽误不了事儿!”
几个孩子听她这么一说,也就释然了。听说可以再进城,几个孩子也高兴起来。
邱晨就顺着这个话题开始安排:“明天俊文俊书两个搭个伴儿去,买两套桌椅,几根凳子,再买三只衣箱,分别放在你们的房子里。不然住了新房子,连件家具都没有,空旷旷的屋子也不像样儿!”
又道:“家具挺多,咱们自己的马车装不了,你们哥俩就花钱雇个马车运回来。你们只把咱们定做的物件儿仔细运回来。再去酒铺子里买十坛二十斤装的最烈的酒回来。记住,不论贵贱口味如何,就要最烈的酒!再去咱们购买小瓷瓶子的杂货店里,买二十个两斤的瓷坛子,再定做二百个,要小口的,到时候好封口。”
邱晨重复了一遍,又让俊文俊书复述了一遍,确定没有错误了,就赶着孩子们回屋睡觉去了。
阿福阿满眼瞅着哥哥们去了新房子,都有些眼巴巴地,俊文俊书也在旁边笑着保证照顾好弟弟妹妹,邱晨看着好笑,干脆一个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让两个孩子也跟着去了睡新房子新炕了!
原本总觉得挤得慌,夜里也总因为要照顾几个孩子睡不安稳,邱晨好多次都怀念自己的宽阔舒适的大床,怀念无牵无挂一夜好眠,如今,孩子们呼啦啦一下子走了个精光,只剩下她一个人躺在偌大的炕上,铺的盖的也都是松软的新被褥了,忽略了周遭环境,可以说已经和她当初的大床一样舒适舒心了,可邱晨躺在热乎松软的被窝里,却破天荒的失眠了。
心里下意识地总担心,阿福爱蹬被子,俊文几个若是没注意,会不会冻感冒了啊?阿满半夜睡不安稳时,总爱伸手抓着她的衣襟,甚至把手伸进她的怀里……如今没了她搂着,小丫头会不会睡不好哇?
翻来滚去半天,邱晨始终没办法睡着,没办法,只好起身披了棉衣下了炕,直奔西厢。
鉴于孩子们爱热闹的心思,邱晨直奔南屋。掀了门帘进去,炕上排着一溜儿孩子,挤挤挨挨的,个个睡得香甜。俊文搂着阿福,被角盖的严严实实的。俊书带着阿满,小丫头的小手举在腮一边儿,歪着小脑袋睡得酣沉,根本没有她想象的睡不安稳。
站在炕下,邱晨的心才安了下来,伸着手摸摸阿满阿福的小脸,心中竟不止是安心欢喜,竟然还有一丝丝说不明道不清的失落和涩然。
“呃,姑姑?”俊文毕竟大了,恍惚中看到炕边站了个人影,吓了一跳才认出是自家姑姑,于是小声地招呼。
邱晨笑了笑,同样压低了声音:“我过来看看……没事,快睡吧!”
说着,伸手给几个孩子掖了掖松动的被角,轻手轻脚地回了北屋。
再次躺进自己的被窝,邱晨不由失笑。她这是折腾啥,孩子们总有长大离开母亲的一天,不是吗!
这么宽慰着自己,邱晨终于沉沉地睡过去。只是,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已经完全代入了两个孩子母亲的角色,根本忘记了,她不过是个外来的灵魂!
接下来的大半夜,邱晨又醒了几回,下意识地摸索着身边,都是摸空之后才反应过来,今晚她一个人睡了,失笑之后又好一会儿才能睡着。这么一折腾,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邱晨的眼下难免就有些浮肿,眨着不舒服的眼睛,邱晨又是一阵自嘲和失笑。
出了屋,邱晨先抬头看了看天,昨晚雨就停了,经过一夜的功夫,这会儿天空已经放了晴,虽然临近了清晨,但星子仍旧璀璨繁密,闪烁的星光昭示着一天的好天气。邱晨暗暗松了口气,昨儿那场小雨不大,只要天晴了,出了太阳一晒,路面很快就能干了,也不至于影响俊文俊书进城。
若非急需把蒸馏设备运回来,她也不会在雨后让俊文哥俩进城了。
她这边生火做饭,林旭和俊文俊书就都起了,和她打着招呼洗漱过后,邱晨就快手快脚地把早饭端上来,让俊文俊书吃着。拿出十两碎银子交给俊文,又拿了张大油布放在车上,又一一嘱咐了需要注意的事情,最后在一片蒙蒙的晨曦中,送了两兄弟出门。
林旭帮着送走俊文俊书,就去拿了扁担出门割草。自从添了三只香獐子和胭脂,家里每天都需要大量的青草。这个活计没用邱晨安排,就被林旭和俊文俊书主动承担下来。
今儿起得早,早饭也做好了,只等着孩子们睡醒了吃饭即可。邱晨就开始着手整理院子,在菜园子一角重新翻了一小块,整平,拿出放在炕头浸了一夜的辣椒种子,小心仔细地种了下去。
辣椒不多,种子却不算少,邱晨种完一小片辣椒后,天色已经大亮。她正要去西厢叫几个孩子起床,俊言俊章已经领着阿福阿满走了出来。
一夜没见到娘亲,阿福阿满一看到邱晨就显得特别亲,欢叫一声就啪嗒啪嗒跑过来,冲进了邱晨的怀里。
邱晨抱抱这个,亲亲那个,眼中的笑容不知觉地就流溢出来,洋溢了满脸。
“怎么样,跟着哥哥们睡好不好?有没有蹬被子啊?”邱晨不知觉地询问着。
阿福阿满都有些害羞不满地拱进邱晨的怀里,惹得邱晨笑容更深。
娘三个亲热了好一会儿,邱晨倒了热水,领着阿福阿满,同时招呼俊言俊章过来洗漱。
几个孩子洗漱完毕,也闲不住,俊言俊章领着两小跑去后院,打开鸡窝的门把几只母鸡放了出来,又拿了青草喂了三只香獐子,还想拎了水桶去拎水浇菜园,林旭挑了一担青草回来,邱晨就拦住几个小的,招呼着在院子里的矮桌旁坐了,开始吃早饭。
邱晨给阿福盛了碗,又端了一碗蛋羹喂阿满,一回头就见俊章俊言都有些蔫蔫的,吃饭也提不起精神,心中不由一紧,赶忙伸手过去,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门儿……嗯,凉凉的,没有发烧,那就不是夜里没盖好受了凉!
确定孩子们不是生病,邱晨就疑惑地询问:“你们哥俩咋了?姑姑今天做的早饭不好吃?”
因为要送俊文俊书早走,邱晨切了肉末做了个疙瘩汤,又蒸了一小盆蛋羹,分给孩子们一人大半碗。挺香的饭,放在锅里热着,时间稍长,香味儿也就淡了,没有恰到好处时那么香甜。
俊言默默地摇摇头,俊章倒是抬起眼,望着邱晨道:“姑姑,大哥二哥进城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一听这个问题,邱晨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感情这小哥俩平日里跟着哥哥们习惯了,乍一离开哥哥们,都有些小失落,不适应了。
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邱晨笑道:“你们俩那天不也进城了,应该知道去县城多远吧?”
看到两兄弟点了头,邱晨又道:“这会儿,你们大哥二哥该过了程家店了。过了程家店再走半个时辰,就到县城了。姑姑约摸着,你们大哥二哥今儿去只是买几样东西,应该回来的快,大概天擦黑就能回来了。”
说完,拍拍两个小家伙,“好了,别担心你们大哥二哥了。昨天忙乎着,你们没能去看打悠千的,吃了饭姑姑带你们去看!”
小孩子心里单纯,解了疑惑,又听说有好玩的,立刻就欢实起来,比着谁吃的快,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林旭收拾了书本笔墨去了学堂,见邱晨收拾了碗筷,就对邱晨道:“大嫂,我上学经过村里的场院,我带他们过去吧。你在家里吧,今儿不是新工人上门么!”
昨天兰英去村里几家人说过了,都痛快地答应了帮工,今儿一早就要上门,她自然是等在家里比较好。
“二弟,不会耽误你上学吧?”邱晨仍旧有些不放心地问。
林旭含笑摇头,道:“大嫂放心,我把他们带过去,就去上学。有俊言俊章带着阿福阿满,牢靠的很,你放心吧!”
邱晨转眼看向俊言俊章,就见两兄弟因为林旭的信任都抬着小胸脯,一副骄傲小公鸡的模样,不由失笑,进而又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好笑。这个时代可不是家家守着独生子女的现代,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在加上爸爸妈妈七八双眼睛盯着一个孩子,只怕那根独苗苗有什么闪失。这个时代孩子多,大人们都要在地里忙碌,即使回了家,还有诸多家务要做,基本上都没有太多精力照顾孩子,第一个孩子还可能照看的多些,下边的弟弟妹妹们,则从未断奶就交给大孩子带着,像她这样,走到哪里几乎都把孩子带到那里的母亲倒成了异类了。
笑着点了点头,林旭就抱了阿满,俊言俊章领了阿福,脚步欢快地一起出门走了。
邱晨站在屋门口,有些怔怔地看着孩子们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这才怔然失笑,摇摇头,回身继续清洗碗筷,收拾家务。
林旭的衣物一直都是自己清洗,俊文俊书也很勤勉,每每自己和弟弟换下来的衣物也都立刻清洗,不用邱晨操心。但孩子们多了,需要照料的事务仍旧多了一些,前些日子给俊文四兄弟都做了一套三棱布的春衫,这眼看着天气一天暖似一天,三棱布的衣裤很快就要嫌厚了,也该提前拿几匹细棉布给二魁家的,让她帮着给孩子们做下夏衣。另外,她备下的几匹素色茧绸,则准备再放一放,等天气再热些,再给孩子们做成衣衫。茧绸的吸汗性和透气性都比棉布好,到了酷夏时节穿着,应该能舒服一些。
心里琢磨着,邱晨手下不停,刷洗完锅碗瓢勺,又把正屋和西厢打扫了一遍,就听到外边兰英的招呼声:“海棠妹子!”
邱晨正跪在林旭的炕上量尺寸,准备给西厢两间屋子里挂上墙围子,听到叫声,就把手里的尺子放下,走了出来。
兰英已经带着五六个人进了院子,其中三个年轻人邱晨都认识,正是今儿来上工的林子、泉哥儿和刘占祥。另外泉哥儿的母亲季氏她也认得,而站在林子身边的四十来岁的妇人,还有刘占祥身边的小媳妇,她却是第一次见,不过,这情形一看也能猜个差不离,那一身藏青衣衫的中年妇人应该是林子的母亲,而那个腹部稍稍隆起,神态温柔羞涩的小媳妇则应该是刘占祥的媳妇。
“瞧瞧,我把人都给你带来了。我说让他们尽管放心,他们家里人却都说要亲来向你道声谢,这不,我也拦不住,就一回来了!”兰英没了昨天在秦铮等人面前的窘迫拘束,又恢复了爽快快言快语的性子,一口气就把这些人的来由交待清楚了。
邱晨笑着招呼,又问过季氏和林子娘好,转而看到刘占祥的媳妇羞涩地上前行礼,连忙伸手扶住道:“你这会儿可不是讲究周到的时候,自己要小心注意着,占祥兄弟在我这里做活也安心。”
一句话说的占祥媳妇羞红了脸,连忙低头答应了。
邱晨上工后会做的工作大致交待了一下,然后又道:“因为是刚开始,需要学习和熟练,所以第一个月的工钱是五百文,一个月后,你们觉得活计干的,我这里也没什么问题的话,咱们就要签订契书,至少要一年期限。签订了契书之后,你们就不能随便辞工了,也不得无故耽搁活计……当然了,家里有什么大事,或者生病长灾的,也可以请假,但要提前过来知会我,我也好安排人手接替。大伙儿或许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咱们这活计是和人家定了数的,一个月要交出多少药去,交不出去,咱们的药钱就拿不到,你们的工钱自然也会受拖累。呵呵,当然了,签了契书之后,咱们的工钱也会涨,每个月按照二两银子支付,若是活计好了,或者年节的,咱们还会有奖金……哦,就是红包赏银。另外,签了契书之后,咱们每季发一套衣裳,每天一顿管午饭,活计忙了,晚上需要加班的,还会管一顿晚饭,晚上加的工时,也会额外算工钱,只要不过子时,加一个班就按一天工钱算。过了子时,就按照两天工钱。大伙儿既然来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要问的,都可以问,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把话说到头里,也免得后边生了罅隙,坏了咱们街坊四邻的和气亲近,反而不美了。”
季氏和林子娘听得一月二两银子,还管一顿午饭和四季衣裳,先就欢喜不能自胜了,连连笑着赞好,也没什么要问的了。倒是刘占祥的小媳妇,虽然羞红了脸,神态也稍显拘谨,这会儿却两眼望着邱晨,翕动着嘴唇,似有话说。
邱晨笑着应付了即使和林子娘,回头看到她的模样,不由笑着道:“占祥媳妇可是有话要问?没关系的,这会儿有啥话只管说只管问,省的我有交代不透彻的,以后再生了抱怨的好。”
刘占祥皱着眉低声呵斥道:“不让你来你非得来,林家嫂子说的清清楚楚的,有啥不明白的,还非得再问!”
占祥媳妇看得出平日对刘占祥极顺从的,听了这话,就连忙摆着手,涨红着脸道:“不是,我不是问……他的事儿。我是想林家嫂子每日里忙着,可有什么针线活计给我做……嗯,我唯一能帮得上忙的就是针线,虽然谈不上好……”
说到后来,占祥媳妇双手揉着衣角儿,那头低的都快埋到胸膛里去了,脸也涨红的厉害,邱晨都替她难受了,就笑着替她解围道:“你媳妇这是一片好意呢,占祥兄弟别数落人家!”
又笑着伸手引了占祥媳妇,招呼着季氏和林子娘一起,来到后院,让她们三人看着,邱晨把准备好的药材指挥刘占祥三人搬过来,刘占祥年龄大,就分了石磨,林子和泉哥儿则分了捣筒和铁碾船。
这会儿,青山家的和庆和家的也来上工,清理炒药的锅灶,打扫分装药物的案板,然后取来前天炒好晾好的罗布麻开始分装。
看着他们都忙乎起来了,邱晨就带着季氏三人回了前院。
“你们都看到了,活计说累也累不了,就是时间要靠的上。做上一个月,等顺了手,还会根据各人做活计的情况调整。以后还会选出人来学习炒药,把炒药的本事学好了,那工钱可就不止一个月二两半了,还要高不少……”
季氏三人自然满心欢喜,连连称谢不迭。
邱晨笑着制止,道:“大家伙儿哪里需要谢我,本就是乡里乡亲的,有赚钱的活儿绝对要先想着大家伙儿。再说了,没有大家伙儿的维护,这炒药制药的也做不起来不是!说起来,我还要多谢大家伙儿呢!到时候,咱们你谢我我谢你的,就没个完了!”
说的三个妇人都笑起来。
季氏就颇有些大包大揽道:“升子媳妇啊,你就放心吧,只要在刘家岙,没人敢上门找你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