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变化,让众人都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还会有人跳出来护着王熙凤……
贾琮则默默的看着这突然之变,心中无奈又有些好笑。
他并不生气,因为这本就是平儿性子会做的事。
心底善良柔软,忠心耿耿。
可惜,她并改变不了什么……
看着拼命将王熙凤护在身后的平儿,贾琮轻声道:“平儿姐姐,这件案子,是天子金口玉言要办的御案。
不是你说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
贾家今日真要将你交出去,反而要落个顶包的欺君之罪,这是祸及满门的大罪!
二嫂也要罪加一等,你会害了她性命的。”
听完贾琮之言,原本怦然心动的贾母王夫人等人,无不心里悚然一惊,再不敢有此念头。
对她们而言,一个凤丫头相比整个贾家,实在微不足道……
平儿却哭的愈发伤心,依旧把王熙凤死死护在身后,看着贾琮哀求道:“琮儿,求求你,你想想法子吧。奶奶不能被带走,不能被带走啊……”
贾琮还没说话,就听平儿身后,王熙凤沙哑的嗓音,唤了声:“平儿……”
平儿闻言,转过头去,看着王熙凤磕破的额角,抱着王熙凤惊慌大哭道:“奶奶,怎么办啊,奶奶,怎么办啊……”
王熙凤丹凤眼中泪流不止,她再没想到,到了这一刻,竟只有这个丫头会拼命护着她。
想起两人打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王熙凤颤着苍白的手,抚摸在平儿脸上,哽咽道:“那天,我不该打你,也不该疑你……好平儿,我后悔了……”
听到王熙凤之言,平儿愈发泣不成声,紧紧抱着王熙凤,哭道:“奶奶,你给他们说,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奶奶并不知情,并不知情啊!奶奶……”
“傻丫头……”
王熙凤也哭出声来,反手抱住平儿。
满堂内眷都跟着泣不成声,贾政都唏嘘不已,唯独贾琮,虽心有感叹,但没有丝毫心软。
如果不是他留下这招后手,先发制人,王熙凤的后手打击怕已经接二连三的落下。
那么此刻却不知有没有人为他和平儿来哭。
所以,还不到心软的时候……
见向固面色焦急,隐隐有不耐之色,贾琮对平儿道:“平儿姐姐,再耽搁下去,龙颜大怒之时,二嫂轻罪也要成了重罪。你虽忠心,可不要反误了二嫂。”
平儿闻言几乎绝望,却还是死死抱着王熙凤不放。
她知道,王熙凤如果今日当真被带走,入了那见不得人的大狱,一身清白丧尽,日后除了被出妇外,绝无第二条路可走。
且被出妇后,回了王家,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在庵堂里,伴着青灯古佛苦熬一生。
只是以她对王熙凤的了解,果真到了那一步,王熙凤一定会去死的。
那样好强的人,怎会苟活?
平儿紧紧抱着王熙凤,见贾母等人连话也不说,求无可求,只能最后转头看向贾琮,呜咽哭求道:“琮哥儿……”
这幅泪眼婆娑的可怜模样,真是让贾琮心疼。
不过他心里,也是哭笑不得。
他虽打定主意让王熙凤受到一个永生铭记的教训,狠狠打掉她的傲慢和坏心,可他也不至于让王熙凤被出妇,然后去死。
凡事有度,过犹不及。
王熙凤之前也没想过要逼死他……
真到了逼死人命那一步,怕是连贾政心里都会对他有看法。
哪怕他们绝想不到这背后是谁在推动,可贾琮见死不救,不止在贾家,在士林中都会让人非议。
到那时,旁人以死为大,不会再说王熙凤背后使了哪些手段为难贾琮,只会说贾琮虽有诸般手段,却眼见长嫂蒙难而不尽力,有违孝道。
除非他往后的日子一直藏拙,不展露头角,否则,总会留下话柄。
一个孝字,在这个时代重比泰山。
当真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所以,贾琮行事始终谨言慎行,不给人在这个字上留下任何把柄。
这件事上同样如此。
以最小的代价,收获最大的利益,才是王道。
可平儿却不这样想,她一心以为王熙凤会惨死。
见她死活不松手,贾琮轻声劝道:“平儿姐姐放心,这件事若不是惊动了宫里,其实只要交出这架玻璃屏风就能完事。如今虽然闹大了,左右不过去认个罪服个软,哪怕看在先祖的面上,也必不会太过为难二嫂。
你只这般拦着,反而让事情难为。”
平儿闻言,看着贾琮的眼睛,却看不出真伪来。
她知道,如今她服侍的这位主子,心机之深,绝不是常人能比。
再者,之前贾琮就同她说过,有十成的把握给王熙凤一个教训……
这会儿她也不敢全信了他,咬了咬红唇,道:“我和奶奶一起进的贾家,如今,我和她一起走。”
众人听闻此言,无不动容。
此刻再无人怀疑是平儿出卖了王熙凤,都为她的忠义感到钦佩。
王熙凤更是哭的不成样子,从后面无力的拍打着平儿却说不出话来。
早先她放印子钱时,平儿不知劝过她多少回了。
可她哪里肯听?
这会儿子却是后悔也来不及,平白还将平儿也牵连其中。
贾琮听闻平儿之言,也终于无法无动于衷了,他躬身看着平儿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平儿姐姐,你是不是真糊涂了?
如果今日异身相处,你我落到这个下场,她会怎么做?
你让我帮她,你可知道,我果真帮了她,一旦等她缓过气来,一定还会再来逼咱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