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那么多田庄园子,宁国一脉中惦记这份家业的,不知多少。
贾母提前定下规矩,免得再生出是非来。
安排完东府,贾母最后看向王熙凤,数月未见,见她清瘦成这般,叹息一声道:“凤丫头往后还是到这边来罢,当日的事情都过去了,日后哪个都不许再提。只是你自己也要注意了,不可再向往常那般行事。如今家里,不比从前了……”
“老祖宗……”
王熙凤闻言,悲呼一声,跪下磕头。
听她哭的凄凉,贾母并贾家姊妹们,多有陪着落泪者。
贾母让人劝了起来……
至此,其他琐事都告一段落,只剩下最后一议。
贾家,到底该不该再派人入军中,夺取军功。
若该,又该选哪个去从军,再为贾家以命搏富贵?
荣庆堂内,忽然陷入了一片宁静中……
……
大明宫,归极门内。
军机阁。
开国公李道林,宣国公赵崇,成国公蔡勇,宋国公刘志,郑国公屠尤及信国公左崇,此六大国公于贞元年间,追随武王南征北战,纵横万里无敌。
从南到北,自东到西,凡日月所照,凡马蹄踏出,皆为大乾国土。
提三尺剑,立不世功。
因功得封六大军机,掌天下十八省兵马。
位高权重,地位稳如磐石。
因大乾自开国以来便立下铁律,军方不得干政。
虽极大限制了军头们的权利,但也不是没有好处。
军机阁由此而从不被卷入政堂风波,因为无论是哪个文官,都不希望这些武勋将门在朝堂权利中分一杯羹。
所以在历年斗争中,军机阁竟都平稳无波。
纵然天下人人皆知,崇康帝一直在寻机会,想将这武王的六大干将清除出军机阁,可是,却始终寻不到好机缘……
这一日午后,军机阁内,气氛稍显怪异。
除却在外巡视天下兵马的郑国公和宋国公外,其余四大国公,难得聚在一起,喝些茶,闲聊几句。
公堂上门窗大开,但内中并无勤务兵侍候。
只四个衣蟒大汉,静静的坐在公堂交椅上喝茶。
沉默许久后,香茗饮尽,成国公蔡勇忽地冷笑一声,意味深长。
其余三人淡淡看了他一眼后,并无人开口。
蔡勇性子火爆,当年在战场上,便如火霹雳般,令敌人闻风丧胆。
这么多年过去,其性子依旧未改。
这一会儿,他见其他三个老友都装深沉不开口,一拍桌几,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也不理其他三人石头一样无动于衷的神色,咬牙道:“这算什么?竟要将官场那套拿到军中来?就是咱们几家的子弟,哪一个想要晋身,也要在九边苦熬上十年八年,待兵马娴熟,军阵更烂熟于心后,才能带兵上战场得军功。如今倒好,生生要往黑辽塞一个狗屁娃娃书生进去镀金。这将军中规矩都要弃之不顾了?这到底是为甚?”
为甚?
呵呵,又有哪个不知?
可是知道又能怎样?
有君臣大义在,纵然他们军功盖世,也不敢轻举妄动,甚至都不能心存怨望。
高处本就不胜寒。
开国公李道林为六大军机之首,他看了眼蔡勇,淡淡道:“你又何必这般动怒?雅克萨之战虽然动用兵马过万,但大半皆为辅兵。瑷珲城往北,人烟稀少,沿途粮草运输不能依赖百姓,所以真正能战之兵,不过两千人,厄罗斯罗刹鬼也只千余人。这等规模战役,又有几分军功可分?况且……”
李道林面色愈发淡漠,道:“军机阁只答允安排一人去宁古塔大营,至于去了做什么,只会按规矩来。军功也只分与作战者,他想分军功,便只有去雅克萨城头攻城。他若果真有此敢勇,能活着下来,分他一点军功又有何妨?”
宣国公赵崇在军机阁地位仅次于李道林,在军中的势力,也只略略逊色一丝,虽然这些年来,由于种种缘由,两人渐渐不睦,但到底多年袍泽情义,远不到撕破脸的地步。
相较于李道林的威重如山,赵崇则温润的多,身上有几分儒雅之气。
他颔首微笑道:“李公所言极是,既然宫里开口了,我等也不好强拗,毕竟是做臣子的……且这个要求,也谈不上太过分。只送人过去,但并不干预如何安排。
那位若果真有乃祖遗风,斩几颗罗刹鬼的首级,分他一点军功也不是不可。”
正当气氛渐渐缓和时,信国公左崇却忽然开口道:“那若是,他战死了呢?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
公堂上,蓦地一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