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得种师道寻着自己而来,转身就跑,没有要与种师道拼命的意思,左右还有马匪挥兵器来救来挡。
李头领的话语也及时传来:“放他走,放他走。”
这一声放他走,种师道扛着一个人,眼前再也没有了一个敌人,即便是种师道迈步去追,也没有人再去与他拼斗,甚至许多人翻身上马,飞快打马远远避开。
发起狠来的种师道,四处去追,追得筋疲力尽,也不过刀斩几人,放眼望去,漫山遍野,依旧到处都是人。
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种师道身上,既不远走,也不靠近。
种师道终于停下了脚步,寻了两匹马,一匹驼着秦伍,一匹自己骑着,又往马车处翻箱倒柜几番……
大漠的烈日,如火灼人,大漠的夜,却又寒冷非常,昼夜温差极大。
几棵枯树头前,燃起了点点火光,火光旁边烤着什么东西,传来阵阵香味。
种师道起身,往身后几辆马车上搬下一个木桶,木桶里有水,洗了洗脸,又擦了刀。
身边一个浑身是血,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正在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显然是疼痛难忍。
马匪们早已满载而归,也开始四处联络,出手着货物。兴许也要发出许多笔丰厚非常的抚恤,也要到城里给那些拓跋权贵送去不菲的钱财。
人生在世,求存求活求营生,从来都不能真的站着就把钱赚了,马匪们也有他们要讨好的对象。
还要花大价钱,再去招揽那些真正能刀口舔血的汉子,弥补那一场劫掠之后的损失。
种师道,并不回头,还要继续玩瓜州而去。
哼哼唧唧的汉子,在下半夜,终于是醒了,醒来看到的是一丛快要熄灭的篝火,一旁好似在安睡的种师道,自己满身的包裹,几棵没有了水之后倒在不远处的枯木,几匹马,几个车架。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人,一个也没有了!
汉子知道,自己那个老古板的父亲,显然是死了!
哼哼唧唧的疼痛,变成了强忍着却还忍不住的哭泣。
种师道好似依旧在熟睡,丝毫也听不见这哭泣。
连带那个满身是伤失血严重的汉子慢慢爬起的声音,种师道也听不到分毫,爬起的汉子,跪在了种师道面前,种师道也没有做出丝毫的反应。
秦伍慢慢哭出了声,什么家大业大万贯家财,什么青龙帮,随着秦东一死,一切都随风而去。秦州,那个烂摊子,秦伍就是割肉拆骨也赔不起。
所以秦伍就这么跪着,想前想后,大概也在想着可笑的自己。
天色渐明,一缕金光撒在了金黄的地面之上。
种师道终于起身了,坐在地上看着面前这个跪了两个时辰的秦伍,开口问了一句:“你求的事情,我不会去做。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漠戈壁之中,叫种师道去寻马匪给秦伍的父亲报仇?种师道此时哪里有时间去做这些?那些马匪,又该到哪里去寻?
跪地的汉子好似睡着了,闻言嗯嗯而醒,抬头看了看,似乎又把刚才的话语听清了,连忙磕头几番,口中答道:“种大侠,种大侠,你收我为徒吧!”
种师道显然没有预料到秦伍所求的是这件事情,连忙摆摆手道:“我的刀,你学不了!”
“为何学不了?我练武天赋比许多人都高,学得了的,学得了的。”秦伍连忙说道,也不是说假,秦伍练武的天赋,虽然不是天赋异禀,却也真比一般人高。
“你天赋再高,也学不了我的刀。这世间能学之人,极少。我所遇之人,唯有大江郡有一个人可以学,但是他也不会来学我的刀。”种师道认认真真在说,秦伍这般的汉子,种师道大概是看不上的,因为种师道的刀,是用命去学的。
能用命去学刀的,种师道还真没有遇到过,只有大江那个徐文远,没有学他的刀,但是却在突破先天的时候走了这条路。
“种大侠,不试一试如何知道呢?别人不愿意学,那是他没有见过世面,如我头前一样不识好货,我一定能学,一定能学好,学好之后定要为父报仇。”秦伍虽然有一身富家浪荡子的秉性,但是对于那个父亲,他是真的在乎,是真的崇敬。那老父亲武艺早已比不过他,但是老父亲的骂,他从来都不还嘴。更是一番番想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若非这种心态,哪里会出得了如今的事情。
种师道不再多说,而是起身往车架而去,去取清水,去取早饭,也取草料喂马。
“种大侠,小人给你磕头了!”秦伍自称小人,也真的在磕头,丝毫也不在意身上的伤口,已然又在往外渗着血迹。
种师道叹息一声,答了一语:“我要去瓜州,你跟我去,之后再说学刀之事。”
种师道并未把这学刀之事真放在心上,因为瓜州拓跋王,种师道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活不了,还有什么学刀不学刀的。若是侥幸活了,大概这个秦伍,也会吓得不敢学了。
因为种师道的刀,四流之时,要与三流拼斗,三流之时,要与二流拼斗,二流之时,要与一流拼斗,一流之时,要与先天拼斗。否则就不可能有境界提升。一次一次,都是一个死字。
这样的刀,种师道心中知晓,这个秦伍,必然知难而退。话说出来兴许他不信,以为是借口托词,那就真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死斗!
要报仇,也要有命去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