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观察,贾拉索可以说自己已经对奥地利的情况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经济上,以多瑙河为动脉,维也纳为心脏。
同时拥有蒂罗尔的银矿和波河平原的发达的农业,确实已经有了是中欧霸主的雏形。
军事上,有精兵数万,良将多员。
训练有素。体制明确,可攻可守。
拉迪斯劳斯作为君主也是相当不错,不是王子出身的君主在把握人心和控制臣属上有一些不利,但是也有更大的好处。
拉迪斯劳斯相比大多数君主,明显更加懂得人情冷暖。对于自己的部下不放松,但也不奢求。
懂得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要求有限,但是执行严格。
战略上也有很强的预见性,过去几年开疆拓土的事业同样大有斩获。
高级官僚们虽然人人有私心,可是敢于过线者缺极其罕见,都只拿该拿的钱。办能办的事。
这个体系内确实君明臣贤,可以大有作为。
他离开黑大陆的几十年间,见识广博,也不得不承认奥地利如今的状态,是非常好的。
可是贾拉索依然很担心。
奥地利不错,可是它的敌人更强。
伊斯坦布尔控两海联双陆。金池银城,铜墙铁壁,可谓帝王之宅。
更是整个东地中海贸易的枢纽,南接亚历山大港,北通卡法港,是整个地中海世界的海陆通衢。
每天都为苏丹带来无数银币的税收。
维也纳虽然繁荣,可是相比这座从古代罗马帝国时代就作为陪都的历史名城。依然要逊色一筹。
耶里色尼新军和西帕希骑兵同样是当世强兵,而且规模更胜过奥地利陆军不止一筹。
奥斯曼帝国的领土是奥地利的十倍,人口是五倍。
最后就是君主,苏莱曼大帝用兵理政皆是举重若轻,静则四方平静,动则雷霆万钧。
但是这却不是最让贾拉索担心的,这位苏丹真正让贾拉索深刻的不是他的心术和决断,而是他建立规则的能力。
“苏莱曼法典”才是他最不凡的事业,攻克罗德岛之后,苏莱曼一面准备大举西征。一面聚集群贤在星月古法沙利亚法的基础上,博采众长,掌衡情法编出了一部当代最好的法典。
贾拉索出生于根本没有成文法的卓尔世界,可越是如此,他越是了解法典的价值。这是奥斯曼帝国可以长久繁荣的根基。
在他看来拉迪斯劳斯在这个整古烁今的人杰面前,似乎要逊色一筹。
还有奥斯曼的高级官僚,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每天做事如履薄冰,生怕哪一天因为办事不力不仅丢了官帽还要丢了性命,他们的失败和懈怠总会很快被他们的君主注意到。
但是他们在恐惧的同时又期待着苏莱曼的赏识和厚遇,他们的功绩和努力同样总是会被他们的君主及时注意到。
一筹一筹又一筹,这一系列的小小劣势加在一起,贾拉索看到了一场悬殊至极的较量。
他是最了解苏莱曼大帝手段的人,如果这一次奥地利失败,那么奥斯曼帝国一定会严惩叛徒。
欧罗巴虽大只怕也没有他容身之处了。
作为叛徒,上天入地也难道逃暗杀魔的追击。
逃去新大陆?贾拉索实在下不了这个决心。
或者通过祭祀派的首领赛义德和卓再次向奥斯曼输成?作为先知的后代,赛义德和卓也许可以保住他的命。
可是这种墙头草是最危险的道路,不到万不得已,贾拉索绝对不愿走这一步。
最好还是奥地利能够打败奥斯曼帝国,那样奥斯曼人也就无暇肃奸了。
可是如何才能帮助奥地利打败奥斯曼呢?
在这两个巨人的较量中,贾拉索失落的发现自己不再是决定性的筹码了。
投过射进屋子的晨曦,贾拉索可以看到身边的女人得到了一个好梦,她正露出安详的面容。
而贾拉索则一夜无眠,一直在思考着自己的前路,老部下们都等着他拿主意呢。
他越想越感到前路的艰难。
直到凌晨,他才勉强睡去。
可是没睡一会,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紧急军务,贾拉索殿下,哈布斯堡殿下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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