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阁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厚厚的雪淹没了一切,那个红衣小女孩穿梭在这里,冥冥之中,好像是引导着什么,到底她是谁呢?
我望向龙井好看的侧脸,心想,也许,她是另一个人的使者呢!
出了正月,天气渐渐转暖,出日头的时间也逐渐变长,云朵也不再是低沉沉黑压压,而变成一块块厚厚的棉絮一般,后面透着蓝的发亮的天。风柔和的吹拂着将要冒芽的柳条,出去走走感觉不再是冰冷刺骨,而是温暖和煦了。
春风一吹,人们最喜欢的热汤变成冷盘,此下最流行的小吃,莫过于卤猪耳朵了,快刀切成红白相间的细丝,拌上蒜片,酱油,香醋,芝麻香油,咬进嘴里先是柔滑劲道的肉皮,接着是里面脆生生的软骨,嘴里顿时弥漫一股卤香,男人们再佐以温热的花雕酒,都只赞一句别无所求。
我看见熟食铺子人头攒动,也想着解一解馋,掏出荷包,排在人群后面,翘着头张望着。
突然身后似有人唤我:“梅姑娘!”
我回头一看,不是李绮堂么,只见他穿了一件天蓝缎袍,金黄色八宝腰带,翩翩公子模样。一个多月未见,似乎高些微了。
我忙招呼道:“李公子且等等梅菜,买了猪耳朵,咱们一起吃!”
李绮堂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
买到了用干荷叶包好的猪耳朵,我快快活活的招呼李绮堂:“走走,我带公子吃好吃的去!”
李绮堂红着脸点点头,跟女孩子一样。
龙神祠后面有个小小的白石头亭子,我叫李绮堂坐下,动手剥开荷叶,猪耳朵伴着香油的味道散发出来,我推给李绮堂一半,又递过竹签:“公子尝尝!这可是紫玉钗街最出名的猪耳朵。”
李绮堂看看竹签又看看猪耳朵,仿佛下定决心似得,插了一条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我忙问:“怎么样?好吃吧?”
李绮堂笑了,点点头:“果然美味。”
我也吃起来,边问:“敢问公子以前可曾吃过?”
李绮堂摇摇头:“不曾,修道之人饮食素来清淡。”
“诶?”我慌忙问:“那李公子吃这个可有碍修道?”
李绮堂露出少有的顽皮表情:“偶尔为之,不算大碍。”
想想他也怪可怜的,虽然大户人家,估摸也只能吃点清心寡欲的白菜豆腐了。
正吃的开心,我看见西柳姑娘从楼里出来,沿着白鹅卵石小径到龙神庙来,我仔细一看,还挎着篮子,里面似是供品。
只见她摆好供品,口中喃喃祝祷:“多谢龙神爷保佑,小女子感激不尽。”
龙井居然保佑了别人的愿望,可真是罕事。
不知道西柳姑娘求的什么,但见她粉面含春,微微露着喜色,许是莫先生安排了丫鬟罢。
倒是李绮堂定定瞧着西柳姑娘,蹙眉道:“我瞧着,这个姐儿身上,倒像是有些妖气,总归有些不寻常。”
“妖气?”我皱眉:“西柳姑娘么?她可是个可怜人啊,不仅生意清淡,连丫鬟也被杜夫人给吃了,她若是妖怪,不见得会让自己这么惨吧?”
李绮堂道:“在下也不知道,虽说妖气并不重,但在烟雨阁这种地方,还是小心为妙。”
“好吧,”我点点头:“这几日,我去打探打探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晚上送宵夜,却碰到了鸳鸯姑娘的丫鬟鸾儿,鸳鸯姑娘是中原人,最喜面食,尤其爱四喜烧麦,鸾儿时常去铺子订几笼,我们也算相熟。
鸳鸯姑娘住在西柳姑娘的隔间,虽说鸳鸯姑娘红极一时,住的屋子比瑞霞姑娘的还上一个档次,鸾儿倒是个明白人,从来不仗势欺人,是个好说话的。
我忙叫住鸾儿:“鸾儿姐最近可好,近来也不见来我家订烧麦,是鸳鸯姑娘吃腻了么?”
鸾儿笑:“不过几日未去,你这小丫头居然就兜揽起生意来了,将来必是个精明强干的老板娘。”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看鸾儿姐说的,上次我爹还说呢,你鸾儿姐爱吃酥炸松子糖,叫我下次待你来铺子避开人与你一罐,这次我出来,罐子还好好的搁在橱上呢,可不是鸾儿姐几日不来了,还说我兜揽生意,冤不冤枉。”边假意赌气撅起嘴。
鸾儿忙笑道:“妹妹莫气,鸾儿姐逗你玩呢,可得替我谢谢梅二叔,这几日我们姑娘的恩客是黄河边的商贾,亦是喜爱面点,每日来俱带四色面点盒子,姑娘吃不完还赏我些呢,待这恩客回去,我再过去订烧麦,你且放心,我们姑娘只爱你家铺子的烧麦,这客人可丢不了。”
我也笑:“那我替爹爹多谢鸾儿姐照顾生意啦!不过鸾儿姐,这几个月烟雨阁发生这么多怪事,你们房里可有异常?”
鸾儿笑道:“龙神使者就是龙神使者呀,多谢关照了,我们那可好好的,从来未有异事。”
我忙追问:“那隔壁的西柳姑娘呢?也未有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