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问:“顾先生,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生成了这般模样?”
顾生凄凉一笑:“日日思君不见君,便是这般模样。”
君不君我倒不懂,但必和那姑娘脱不开关系。
顾生用瘦骨嶙峋的手往怀里掏了掏,拿出一封信来,道:“姑娘日日出入烟雨阁,可否帮我把这信带到我那知己手中?”
嗯?难道真的不是妖怪,只是个姐儿吗?
我忙道:“自然可以,敢问那姑娘芳名?”
顾生无力摇头:“那日别的匆忙,自家母回家,便再不让我出门相见,大丈夫一诺千金,却无法赴约,我只怕她误以为我背信弃义,只好休书一封,以明心意,可惜未曾问她芳名,只在之前听她唤她那丫鬟一声容容。”
烟雨阁有一个叫容容的丫鬟?我怎么不知道?是怕泄露行踪,唤的假名儿?还是那丫鬟和姑娘,本就不是烟雨阁的人?
我答应帮他寻寻,顾生千恩万谢的去了。
这信要交给谁呢?不如名日且问问莫先生。
次日到了烟雨阁找莫先生问容容的事,莫先生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对小姐婢女,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要冒着姐儿之名来骗顾生?难道,真是狐狸么?
退一步讲,不是狐狸,不是妖怪,但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何必丑时出来相见呢?其中满是不寻常的地方,现在这封信交到哪里才好呢?
烟雨阁时有恩客托人送信,白日里不方便,时间久了有了不成文的规定,总会搁在黄伯房里一个竹篮子里,每日都有识字的丫鬟过来瞧瞧可有自家姑娘的情信,我便也瞧瞧那封写着“蒹葭小姐亲启”字样的信,心下想着,倒不如搁在这里碰碰运气。横竖黄伯日日守在这里,丢是丢不了的。
晚上送完宵夜,顺路到黄伯那里瞧瞧,不想真有一封淡绿色的信封,在篮子里分外扎眼。
我拾起一看,确是“顾生亲启”,我不由又惊又喜,可不是个化名的姐儿么!哪里来的狐狸?我高高兴兴的带回家,瞧着小三子家灯倒还亮着,院门也没关,赶紧敲里间门免得第二日小三子上学早,赶不及送他。
杨婶开门,见是我,笑问:“可是刚送完夜宵么?”
我忙道:“是啊,有信托我三哥哥送人,不知他睡下没有?”
杨婶道:“没有呢!还在念书,这几日倒颇长进了。”便把我领到楼上去了。
小三子正伏在案上就着豆油灯看书,一见是我,不由笑道:“妹妹怎生来了?这么晚了,怕是走到半路害怕,求三哥哥送你?”
我笑道:“梅菜胆子哪里那么小了,三哥哥明日上学去,把这信交与顾先生罢!”
便掏出信来。
小三子忙接过去,笑道:“可是那位伊人?”
我笑:“三哥哥是聪明人。”
小三子得意洋洋:“瞧着是你送来,定是烟雨阁的姐儿了,大家议论纷纷说是狐狸,没得可笑。”
我忙道:“可不是么,那就有劳三哥哥了。”便辞了杨婶一家回家了。
不想第二天,小三子却愁眉苦脸的将信还与我了。
我忙问怎么了。
小三子叹口气,道:“你不知道,先生他。。。。。丢了,不见了。”
“啥?”好好一个大活人,丢了?
小三子点点头:“是真的,今日到了学堂,先生还没来,等了个把时辰,那顾家来人讲顾先生自个儿离家,不曾回来呢!”
我吃了一惊,那顾生,莫不是去烟雨阁寻那蒹葭小姐么?
怀着满腹狐疑,我先去了黄伯那里,黄伯正闭目养神,我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黄伯,昨日可有哪个丫鬟过来取信?”
黄伯不耐烦的紧,半睁开一只眼睛道:“昨日来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是哪几个?”
我撅着嘴出来了,心想,看来黄伯这里问不出什么东西。
正出来,却见鸾儿正吃力的迈着小脚跑过去,我忙唤住她:“鸾儿姐姐,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往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