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徐老板用小秤-秤了分量,便把刚才打好的包交与我,居然还找回些银钱,
我忙道:“徐伯伯,那锭银子,可是普通银子?”
徐老板一愣,随即笑了:“梅菜也来和徐伯伯说笑话,这不是普通银子,还是涂了银子的金子么?即便这是涂了银子的金子,不是我自夸,你徐伯伯一生跟银钱打交道,摸了这许多年,甚么分辨不出,能瞒过我这双眼?你啊你,人小鬼大,居然还考起徐伯伯来。”边大笑起来。
这银子,果然是真的。
我回头望向惠甜,惠甜犹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仿佛在说:怎么样?我没骗你罢?
惠甜果然有这样奇特的本事,既然是无主的银子,我何不帮她赎身呢?
但转念一想,赎身又怎样?哪里都是认钱不认人的,倘若惠甜的本事给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少不得得受一番摧残。
她这本事是如何来的,而她那疯病,且不知跟这本领有何关系?她这样不会护自己周全的,从烟雨阁出来后,哪里才是她容身之处,也是个问题。
惠甜犹在敲击脑袋:“出来和梅菜见见,见见。”
我叹口气,心下想着,如若真有那么个人,我倒也真想见见呢!
带着不住敲击头部的惠甜回烟雨阁,管事婆婆见了,一阵风似得跑了来,抓住惠甜的衣领就要打,惠甜不躲闪,只瞪大眼睛直直望着管事婆婆,倒把管事婆婆盯的毛骨悚然,手扬到半空,却也并没有落下来。只恨恨推了惠甜一把,问我:“这死丫头趁我不注意跑出去,可又闯了甚么祸罢?”
我忙摇头:“不曾,婆婆,惠甜姐姐今日乖觉的很,跑出去也只是找梅菜玩玩罢了,望婆婆莫要怪她,都是梅菜引她出去玩的。”
管事婆婆道:“梅菜,没事莫要跟她一起厮混,这种疯疯傻傻的痴儿,没得给人找麻烦。”边把惠甜赶到后厨去了,惠甜不再敲脑袋,而是回头冲我咧开嘴笑了一下。
我叹口气,这惠甜自是可怜人,若是头脑正常,也是个好姑娘呢。但她这寻银子的双眼,到底是天生的,还是在她身上,有甚么不寻常的事呢?
我回家去送食材,倒在烟雨阁门口见到了李绮轩。
李绮轩打扮的非常光鲜,摇着一柄折扇,委实风度翩翩,路上不少姑娘媳妇儿经过都会偷偷瞧他几眼,倒没看见李绮堂在他身侧。
我忙上前去道个万福,李绮轩见是我,笑道:“可巧今个儿遇见了梅姑娘,俺还说在介京城人生地不熟,奏来了个认识地人。”
我忙问:“公子可是迷路了?”
李绮轩摇摇头,道:“俺似追着一股妖气来的,这边大概不忒太平。”边拿出一个指针乱转的紫金八卦盘:“偏生追丢了。”
烟雨阁确实不是甚么太平地方,叹口气打算跟李绮轩告别,李绮轩却叫住了我:“梅姑娘,且等一下。”
我回头看他,李绮轩笑道:“介里介一阵都太平不了,你又经常出入介里。俺帮你一下,见到不寻常的只管躲着走,莫冲撞了妖怪。你且闭上眼睛。”
我依眼闭上,耳边又响起了上次那种脆脆的“叮”的一声,再张开眼睛……
这个世界好像变了一个样子。
多了以前看不到的一些……甚么呢?
三条腿的老头子左摇右晃的逛着,时不时淡然在摊子上挑些喜欢的东西吃,匍匐在地上的大蜥蜴长着美女的脑袋,爬的飞快,猪肉摊子上的大猪头冲我一笑,露出一排猪牙,几个侏儒只有人的膝盖高,正在找机会把靠近自己的人绊个跟头,还有很多虚虚的白影子飘来荡去,可是大家必是看不到,大家都还和平时一样,忙着手里的活计,照看自己的摊子,即使那漂浮的怪物就在自己耳边,眼前,大家也视若无睹。
这真的是我平时生活的地方吗?
我惊恐万状的望向李绮轩,李绮轩眨眨眼,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只要尽量躲着介个走,准保没事儿。放心吧!”
我心下想着,倒不若甚么都瞧不见的好。
眼看着普普通通的街上突然出现这么多妖异的东西,我的脚步也跟那三条腿的老头子一样,开始摇晃起来。
李绮轩道:“只当跟往日里一样奏行,临近七月妖气重,白日里没嘛事,能出来的妖物都是不害人地,晚上须得小心了,虽说人有神明护佑,于此地也须得小心,万勿冲撞。。”说罢只见紫金八卦盘指针又动,便忙辞了我去寻妖气了。
说起来这些妖怪奇形怪状,有的可怕至极,有的倒甚是可笑,我一路走着看着,也就到家了。
娘见我回来,劈手夺过篮子,吼道:“怎生这么晚才来?拿着大笔银子,教人好等。”便拿到后厨给爹料理了,我见时间尚早,跑去楼上瞧野景去了。
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总杂着些新奇东西,看久了倒也不怕了,只觉得自己仿若在另一个世间一般。
站着走路的两只狗正谈笑风生,一队敲锣打鼓的老鼠们抬着一只拿着烟斗吞云吐雾的大蟾蜍,没有长嘴巴的尼姑正和生了翅膀的和尚手舞足蹈,用一枝光秃秃的拂尘四处摇晃,还有各式各样怪异的东西,委实有趣极了。
不知不觉便暮色四合,各种白乎乎的东西往外飘了出来,甚是恐怖。我心下害怕,便下楼来,娘正装好了食盒差我送到烟雨阁,我犹豫一下,还是拎了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