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道:“不若再去寻它!对了,可否告诉繁露姐姐一声?”
正山摇摇头:“妖气不见了想是躲了起来尔叫那小妖也没用。”
我只好叹口气,可惜了刚才未曾吹哨,也许那繁露倒是个有本事的,能教妖界首领派来缉拿那烂鞋妖怪雀舌,定然身手不凡。
正山道:“天色也太晚了吾先送尔回家明日再来捉妖。”
归家途中,正山频频回头,不知道在看些甚么,问他是不是怕烂鞋妖怪追上来,他也不爱答话,当真出奇。
本以为那雀舌给正山吓跑了,不想第二天又闹的沸沸扬扬。
我才起来擦桌子,便从门口瞧见刘奶奶的豆浆摊子围着密密匝匝的人,原以为今日刘奶奶家生意好,不料细细一看,倒没多少买豆浆的,人们只围着徐立。
徐立指天指地,不知口沫横飞在说甚么,我忙扔下抹布前去凑热闹。
但见徐立一反往日沉默寡言的模样,道:“咱可是当真瞧见了,那个鬼直在我身后追我,哎呀呀,你们还别不信,吸元阳之事确实是真的!”
一个大嫂子问道:“徐立,你可是亲眼所见?可说的出那鬼甚么模样?”
徐立拍拍胸脯:“咱瞧的一清二楚!就跟在咱身后头,穿着一身白衣,披头散发,一条舌头伸出来得有二尺长!伸着十根长爪子就要抓咱!口中还乌鲁乌鲁的叫唤,可当真凶险!”
这徐立当真吹牛不打草稿,雀舌不过一只烂鞋,竟然给他描述的如同吊死鬼一般。若不是我昨日也亲眼所见,听他这绘声绘色的,也得信上几分。
又有个老头儿问道:“既然如此凶险,怎地你今日还活蹦乱跳的,没给那鬼吸了元阳?老夫昨日在回春堂瞧见那几个倒霉的汉子,个个霜打的叶子一般,说话都没几分气力。”
徐立忙道:“咱可不是那草包!虽说那鬼直扑过来,带着一阵子旋风,咱七尺男儿,岂会怕一个死物?咱抬脚一踹,那鬼便近不得咱身侧,咱瞧那鬼,也有几分怕人,顺便把麦子口袋信手一抡,那鬼便给咱抡的远远的,吓的夹脚跑了,咱这才回家睡觉,你瞧瞧咱这身板,怎会给那鬼物吸了阳气?”
直把一众人说的一愣一愣的,早有人喊起来“英雄啊”“虎胆啊”,一个年轻媳妇也娇羞的说:“平日见刘家姑爷不言不语,是个老实人,不想遇事当真胆色过人,连鬼物都不在话下,实实教人佩服的紧。”
人们又是喊好又是佩服,那小媳妇忙道:“刘家姑爷是个真英雄呐,就算那打虎的武松,想也没有刘家姑爷这好身手,刘家桂珍姑娘真真好福气,竟觅得此般好夫婿,不比我家那口子,吓的工也不敢多做,太阳不落山便着急忙慌的赶回家,白白少赚许多银钱。”
这徐立道:“莫怕莫怕,这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想那鬼物,有甚好怕,就算死了,咱大不了也化个鬼,瞧谁斗得过谁!”
这一番豪言壮语,当真不怕牛皮吹破。
有人忙道:“那这紫玉钗街的吸阳气鬼,可得教徐大哥多费心了!不若多找些精壮汉子,夜里出来巡视,教那鬼再不敢现身!”
徐立一听,这才脸色灰白,旁边人噪嚷起来:“对对对,只要跟着徐大哥,咱们都不怕!”
“徐大哥,兄弟们都跟着你,把那鬼物赶出去!”
“算俺一份!男人若连家园也保护不得,哪有脸见老婆孩子!”
徐立慌了神,刚要开口,不想桂珍急火火的跑了来,怒道:“徐立!你放着麦子不碾,跑来这里吹甚么牛?说的天花乱坠,老娘都听不下去了!”人们一听,不禁面面相觑。
桂珍哼道:“乡亲们,我家这汉子,平日里踹两脚都蹦不出个屁来,就凭他,还能捉鬼?”
一个大娘忙道:“桂珍呀,刚才徐立红口白牙,说是见了鬼了,这是咋回事啊?”
桂珍一听,啐道:“昨日白日里余了些麦子不曾碾完,这不晚上得了空,教他去胡同里那碾盘多做些活,不想没半个时辰,哭爹喊娘的便回来了,一屁股摔在院子里,麦子撒了一地,直说见了鬼,谁知晓怎么回事!我只瞧见他连滚带爬进了屋,几乎没吓的尿湿了裤子!”
人们一听,议论纷纷,徐立人前丢了面子,就算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一张脸又红又白,跺脚:“你这老娘们家家,知道个啥!”
桂珍岂是好惹的,一听徐立有些挂不住,哼道:“你可快歇歇罢!还好意思来这里吹牛,昨日吓的哆哆嗦嗦,半个豆腐胡同的人都听见了,你当街坊邻居都是聋子么?傻八!”
徐立实在无言以对,只得从天上坠到地下,颜面扫地,再不敢吹嘘,分开人群便急急走了。
一个大婶子劝道:“桂珍呀,当着这么些人,也不给你家男人留些面子,他这样,你脸上也不好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