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飞狐驿的驿名也是由此陉道而来的吗?”杨凌嘴里安慰着阴全,可心里却不敢有一丝大意,边警觉得四下张望着向前走着,边顺口问阴全道。
“小崽子,算你聪明。”阴全大剌剌地答道,“十年前晋王殿下率军突袭元尼那山后,因担心突厥可贺敦宇文般若仍会窜掇突厥可汗起兵来犯,便命人在距飞狐陉西北四十里的关外修建了一座驿站,用以及时向关内传递突厥国内的动向,飞狐驿的驿名也是晋王殿下亲自取的。我干爹就是因在元尼那山那一役中救过晋王殿下,被晋王指定为第一任,哦,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位飞狐驿驿长的。”
阴全的这番话引起了杨凌极大的兴趣,他转回头问道:“我跟着养母来得晚,虽屡屡听人说起十年前元尼那山那一场恶战,却不曾听得详细,你跟我说说呗,阴驿长十年前怎么救了晋王殿下一条性命?”
听杨凌问到干爹阴行功以往的光荣经历,阴全显得有些得意,有意放慢了语速向他详细介绍道:“这宇文般若是前朝的一位公主,在当今圣上取代前朝,开创下大隋社稷的前一年,应突厥沙钵略可汗之请,作为和亲公主远嫁到了突厥。因此后不久,前朝被大隋取代,前朝皇室宗亲中多有谋反造乱的,被朝廷诛杀殆尽,宇文般若难免心生恨意,便屡屡挑唆突厥起兵攻隋,在最初于开皇二年发生的突厥五可汗联兵攻隋的一役中,突厥人的兵锋一度到达渭水北岸,几乎迫使朝廷将都城迁往东都洛阳。小崽子,这些事,你小子可能也没听说过吧。”
杨凌笑着点点头,有意恭维阴全道:“你不愧是阴驿长的干儿子,竟知道这么多的事!我今天才明白,可贺敦应当就是突厥的皇后,是吗?”
阴全没有否认,冲着杨凌坏笑了两声,说道:“你娘和我干爹,啊……咱俩在我干爹心目中的地位也差不了许多,不然的话,干爹也不会将这桩美差交给咱俩……”
杨凌暗笑阴全丁点儿没有察觉出阴行功发落他俩到江南当差是另有用意,同时又气恼他口没遮拦地羞辱自己,脚下加快步伐,走在阴全头前,一双眼睛不时地朝两边的山上逡巡着,静候阴全接着说下去。
阴全见杨凌没有理会自己,猜知他必是气恼自己在他面前揭破娄氏和干爹的奸情,哈哈大笑着安慰杨凌道:“小崽子你不必太过在意你娘和我干爹两人的事,就凭着你娘身上的那股精明劲儿,再加上我干爹年近三十尚未娶妻,你我两兄弟真正成为一家人那还不是早晚的事……”
“话甭扯得太远了。我怎么听说现在的突厥可汗名叫都蓝,不是原来的沙钵略了,宇文般若仍是突厥的可贺敦吗?”
阴全在杨凌身后又发出了一阵坏笑:“原来三郎什么事都没告诉你哪,小崽子。突厥可汗十几年来换了先后三任,但可贺敦却从来没换过,你能想像得到吗?突厥人向有父死子继,子娶父妻的风俗,因此,宇文般若既是沙钵略可汗的可贺敦,也是他儿子都蓝可汗的可贺敦。”
杨凌心下骇然,禁不住转过头来笃定地说道:“那么,这位都蓝可汗必定不是宇文般若亲生的喽。世上哪有儿子娶亲娘当老婆的道理?”
“嗯,你说得不错。据说,这位都蓝可汗就是不满宇文般若在做了他的可贺敦后,还与他人偷情成奸,才一怒之下挥剑杀了她的……”阴全还要啰嗦着说下去,脸上的笑容却在一瞬间陡地凝固住了。
几乎与此同时,杨凌也听得真真切切,从前方的山道上传来了一阵清晰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