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做《花木兰》好呢,还是《杨家将》好呢,还是《说岳》好呢?
花木兰和岳飞都是历史名人,花木兰是女子孝悌忠君的典范,以一曲号称“杂言之赡,极于木兰”的《木兰辞》在文人当中享有盛名;岳飞则是一个时代的传奇,能供入武庙的人物,光汉中城里就有两座岳王庙,知名度和美誉度横扫各阶层。
但杨家将胜在人物众多,有男有女……而且他还记着几段《杨家将》的唱段。
他翻着当初为了排《宋状元义婚双鸳侣》特地买来的戏曲论文,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排一本《说岳全传》剪辑版。
只排岳飞投军到大败金兀术的部分,不排后面被害风波亭那一段了。
正好岳飞精忠报国,岳家军军纪严明,有“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纪律,百姓对岳家军也充满爱戴之情,可以代入一下他比较熟悉的抗战片,宣传军民鱼水情。
《说岳全传》他上中学就看过,学历史学到宋高宗南渡一段时还站在桌子上给同学们讲过——
中二期的黑历史先不提,反正他对这本书一直印象深刻。穿越过来之后,朝廷和民间也都十分尊崇岳飞,各处都有岳鄂王庙,勾栏瓦舍里也流传着岳王的话本、杂剧、小唱、诸宫调散曲之类。
只是也都是零碎故事,就像早期民间传唱的水浒、三国、西游故事一样,还没被正式整理成长篇。
他自己就能写个底本,再寻人度曲填词,排出杂剧来,冬闲时就能组织人下乡了。
在乐籍的艺人也要缴税、要受官府征召,在官府办的节庆典礼和宴会上侍酒。他这三下乡活动也只是将这些人的值役地点换到瓦舍之外、乡间地头,再多给些赏银,这些艺人自然也没什么不可的。
他在福建不就这么搞起来过吗?
宋时挽起袖子,叫人买了市面上所有岳飞小说、话本,对比《宋史·岳飞传》捋时间线,按着经典抗日剧的节奏开始写《精忠岳飞》文稿。
他还不是一个人,不是一名官员,更是坐拥一所官民结合书院的祭酒。
院里的学生已写了小论文论述军人军事的重要性,而府县学教官们正在精修精校,努力贴合宣传目标。除他们之外,还有在蒙学部勤工俭学的廪生、增生,都是他从府县儒学的生员中选出的精英,有不少诗文双修,还擅长填词度曲的。
其中家境差些的,更在给他打工之前就都干过卖文为生的勾当,叫来编剧又硬气又好用。
他们还没步入工业革命,就提前体会到了资本赤衤果裸的剥削。
宋校长第一次召开优秀教职工会议,就是要他们集思广益,编出一本岳王戏,提升民间拥军爱国风气:“就要在戏中传递出‘有生之年责当尽,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的忠君报国精神。”
虽说这是京剧穆桂英的唱词,可英雄气概胸襟自古以来都是相通的。
他的大纲已经打好了,只差改编,希望各位才子积极报名,为九边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就连周王殿下都以皇长子之尊亲巡九边,为边关将领解决粮草问题;桓佥宪亦是两度入军营,将边关之患、军士之苦揭露到圣前;他们这些朝廷未来的栋梁曷不能贡献出自己的才思笔墨,为改变当今鄙薄军人的风气,为准备朝廷征兵大事稍尽绵薄之力?
参与写稿的,如果写出来的院本效果好,他也会按字数支付稿费,不让众人白写。
在宋大人精神物质双重奖励之下,散会后便有几个廪生积极跑到祭酒办公室自荐,愿为宋大人写新院本。
愿意先写出本子让大人审,若写得不好,分文不取!
宋大人做甲方时从没赶上过这么主动的乙方,当小领导时也不曾见过这么踏实肯干的员工,顿时被他们的工作态度感动,握着众人的手说:“写文章也好、填套曲也罢,哪个不是极费心思的事,本府岂有叫你们白白写一场的道理?”
还是大家坐下来开会,搞头脑风暴,定好大纲、细纲、人物性格和填词风格,每个人分一套套曲,写好后再开会磨合,从头到尾保持一致的好。
为了保证这本戏的质量,他可以抽出散衙后的时间给大家开会。
反正如今桓凌不在,周王都走了,他下班之后再不能去周王府蹭吃蹭住。原本充实的夜晚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多做些事来分心也是好的。
等周王一行从辽东回来,他的三下乡工程也该做完了。过些年见着成效,从陕西到九边重镇安稳下来,周王也就可以定居汉中,桓小师兄也不用总跟着出差了,他们两口子也好安安生生地过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