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无名是个很理智的人,他知道,像温庭筠这样的才子,你这样像个粉丝般的冲过去,他是不会对你有任何印象的,更别说是交朋友了。
所以,就算知道眼前的男子是温庭筠,苏无名仍旧保持镇定,而且还让客栈店小二给他上了酒菜,他与唐雄边坐边聊,好像根本没有将温庭筠放在眼里。
不多时,温庭筠那边突然哄闹起来,因为大家都想要温庭筠当场作首诗。
在唐朝这样的时代,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温庭筠并没有推脱,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随即开口吟道:
春风何处好?别殿饶芳草。
苒嫋转鸾旗,萎蕤吹雉葆。
扬芳历九门,澹荡入兰荪。
争奈白团扇,时时偷主恩。
温庭筠这首嘲春风一吟出,那些士子书生纷纷叫好,并且说温庭筠这首诗将春风写的十分生动,以五种春风的行动来证明春风之好,实在是难得的佳品。
众人这番称赞,温庭院不喜不悲,仍旧饮酒,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兄台这首嘲春风的确是好诗,只是恐怕另有隐喻吧!”
这话一出,温庭筠立马停下了手中杯酒,他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然后便看到了一个翩翩佳公子和一个大汉对坐而饮,而那佳公子此时正望着他浅笑。
温庭筠心中一惊,随后起身向那佳公子走来:“兄台能听出我诗中另隐之意?”
佳公子微微颔首,随后指了指旁边的桌位,道:“在下苏无名,兄台请坐!”
温庭筠望了一眼苏无名,随后坐下,拱手道:“在下温庭筠!”
苏无名拱手:“温飞卿温八叉,久仰久仰!”
温庭筠见苏无名久仰自己,颇有些得意,道:“客气,不知苏兄台从我这诗中都听出了什么呢?”
苏无名并不急着回答,他先将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在温庭筠耳边低语一番,温庭筠脸色突变,而这个时候,苏无名起身相邀道:“一同随我进房痛饮如何?”
温庭筠也不推迟,道了声请。
三人一同起身上楼,空留那些士子书生在那里摸不着头脑,心想这首嘲春风中到底有何寓意,而那苏无名在温庭筠耳边又说了什么。
却说三人进得苏无名房间之后,温庭筠立马笑道:“苏兄台刚才那话,可真是让在下惊讶不已啊,没想到你竟然能听出来。”
苏无名浅浅一笑:“早听闻温兄善讽刺权贵,而你又在那首诗前加了个嘲字,那么诗中之意略一思索便可想而知了;争奈白团扇,时时偷主恩,春风虽好,可奈何皇上还是喜欢那种虽无好风,却能经常出入怀袖的小团扇子;小人在位,是以君子只有入于兰荪,与草木为伍了。”
听完苏无名的这话之后,温庭筠突然伸出手拍了一下苏无名的肩膀,然后很是郑重的说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苏兄也;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有讽刺之意,如今新皇登基,可那些竖宦小人却仍旧侍在一旁,实在是令人不吐不快啊!”
温庭筠说的这种情况,苏无名自然是知道的,唐武宗是在仇士良、鱼弘志这样小人的帮助下登基为帝的,如今他刚当上皇上,自然还得必须任用这些小人了。
温庭筠看不惯这些现象,借诗讽刺也并无不可,当然,前提是不要被人看出端倪来。
三人坐下之后,苏无名也不做规劝,因为他多少了解一些温庭筠的脾性,劝他反而不好,所以几人只饮酒聊天,做一个长久朋友。
而温庭筠与苏无名一聊之后,相见如故之感更是浓烈,不由得便将兄台的称谓改成了苏兄弟,而苏无名则称温庭筠为温兄。
那一夜,两人喝了个畅快淋漓,倒是唐雄,一直插不上话,只得独自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