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信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如此,请公子渡河前往范阳石壮军中督战,指挥王思礼与石壮直击涿州,我在易县,指挥这一战!”
“不,要去拒马河北岸的是你,而不是我!”李泽笑道:“我将在这里指挥大军迎击张仲武,曹公,指挥大军作战,我的确不如你,但这一战,没有多少战术可言了。这是一次勇气的碰撞,是一次热血的贲张,谁也不能退一步,退一步,即败。我在这里,可比你在这里要强得多呢!”
“节帅!”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李泽断然道:“你带着我的亲笔信,去告诉石壮,等我击败了张仲武的时候,他还没有拿下涿郡的话,就让他脱向赤条条的从北岸给我裸奔到易县来向我请罪吧!哈哈哈!”
曹信抱拳,深深一揖到地,转身便走。
李泽只提石壮而不提王思礼,自然是知道如果石壮知道他这里的危局,指不定就会全军回师,临战撤军,战之大忌,只怕便会是一场大败。李泽要自己去石壮军中,就是为了制止这样的事情发生,而王思礼,自然不必多言,他跟石壮是不一样的。
看着曹信大步离去的背影,李泽看着屋内的将领,喝道:“都还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此时还不应该去准备作战吗?”
“遵命!”众将轰然应诺。
“告诉士兵们,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更待何时?此战打赢张仲武,参战士兵,每人奖赏永业田一百亩,永不纳赋,每人赏钱一百贯,每名军官,策勋九转。战死者,所有奖赏都将转交家人。”
“诺!”
众将转身,大步离去。
屋里只剩下了李泽与田波二人
李泽从地面之上,找到了笔墨,蹲在地上,挥毫写了一封信,装进信封,亲自封好封口,然后交给了田波:“田波,你马上离开易县,潜行回镇州。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行踪。”
“公子,我不走,田波虽然瘸了,但骑在马上,照样能挥刀。”田波大声道。
“放什么屁!”李泽哼了一声:“此战若败,指不定我就死了,你在镇州,一旦知道了我的死讯,就立刻赶往武邑,将这封信交给我父亲,以后武威要怎么办,我在信里已经有了一些安排,如果我们胜了,哈哈,那就不用说了,你马上将这封信就地焚毁。这关乎到我武威的未来,关系到李氏家族的存亡,你以为你肩上的担子,比屠立春,李泌他们轻吗?”
田波跪了下来,重重地叩了几个头:“公子,我在镇州等着您的好消息。”
“当然会有好消息。”李泽笑道:“曹信马上就要离开了,你也趁着这个当口,悄然离开,不要惊动任何人。”
屋里只剩下了李泽一个人的时候,整个易县,突然传来了震天动地的欢呼之声,到处都是“此时不搏,更待何时”的吼叫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李泽开出的赏格,实在是太丰厚了,一百亩永远不用缴纳赋税的永业田,是普通士兵们梦寐以求的东西,一百贯奖励,相当于他们好几年的军饷,而对于军官来说,策勋九转,便等于连升三级,不知多少人,就此便可以圆了他们光耀门楣的美梦。
从普通军官跃升到校尉,从校尉再上升到将领,对于绝大部分军官来说,基本上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但现在,只需要一战而已。
没有人想到这一战自己会不会战死这个问题。
李泽顶盔带甲走上了城头,城墙之外,一万余他最精锐的部队,已经整装待发,看到李泽,所有士兵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兵器,高声呐喊起来。
李泽拔出龙刀,立于城头,厉声喝道:“建功立业,就在今朝,出发!”
当李泽指挥的军队,向着李泽选定的战场白马乡进发的时候,在距离白马乡不过数十里地的马头寨,神策军将领程裕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漫山遍野而来的卢龙骑兵。
原本他们只是来打酱油的,现在,却陡然发现,他们竟然成了首当其冲的对象。
片刻的慌乱之后,这位大唐开国功臣,国公程咬金的后人,却是表现出了让人惊叹的勇气。
“我们是天子亲军,为天子战,为大唐战,神策军,准备战斗!”
三千人的营寨,在二万铁骑的面前,不谛于是大海狂涛之中的一艘小船。但此时此刻,小船上的人,却做好了与狂涛殊死一搏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