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淡:“忘记告诉高兄了,我叫孙淡。”
“啊,你就是孙静远!”高授大为震惊,半天才跌足“哎!”一声:“终日打雁,却叫雁儿啄了眼睛,瞎了我的狗眼!我卖题卖到孙静远头上来了,真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啊!也不想想,堂堂孙静远需要买考题吗?”
孙淡:“这个先不说,我且问你,你派人监视着大通客栈究竟想干什么?”
高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也是个光棍汉:“高授派人过去盯着孙兄,自然是等着收钱呐,五百两,若到时候你反悔,我找谁要钱去?”
孙淡:“你倒是直爽,咱们废话少说,科场舞弊乃是杀头重罪,你还是老实招了吧,把你受何人指使,又将考题都卖给你谁一一写在供状上,或许我还能向有司求情,给你一条活路走。”
高授苦笑:“栽倒在大名鼎鼎的孙静远手中,高授并不冤枉。不过,我若招出我后面那人,只怕老高我更是活不成了。晚生也不说假话骗你,你觉得,若换成是你孙淡,你会招,你敢招吗?”
孙淡叹息一声:“也是这个道理,换我是你,也不敢将陛下手下的大红人黄锦招出来的。算了,此事我也不会再管。”他也不理高授,转头问毕云,“毕公公,这人就交给你。你乃东厂出身,刑侦方面你最拿手。”
“好,就交给我吧。”毕云微微颔首。
听说要将自己交给东厂,高授面色大变。
孙淡又接着问:“毕公,你们东厂一般都用什么刑法拷问人犯,我很好奇?”
毕云故意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这些事都是下面的人做的,老毕我倒不甚清楚。”
一个番子知趣地凑了上来:“禀公公,禀孙先生,其实也没什么新花样。不过是黄鳝钻肛门、浑身涂上蜂蜜扔蚂蚁堆里之类……对了,还有个法子。可在凡人头顶开一道小口子,将水银灌进去。水银分量重,一灌进去之后,就往下沁,将人犯皮肉分开。犯人身上又疼又痒,一挣扎,就从头顶那个口子处挣脱出来,这就是我们东厂的剥皮法。”
高授听得毛骨悚然,大声喊:“孙静远,你也是个大名士,读书人出身,犯得着对我使用这种下作手段吗?”
孙淡:“高授,你还是招了吧。黄锦那里你怕什么,你若招了,自有天子保你,有大明朝的法律保你,他黄锦就算是一手遮天,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害你吧?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高授惨笑一声:“我若招了,将来必死。若不招,现在就要死,罢了,我写这张供状。”
孙淡沉声道:“你若从实招来,我孙淡和毕公公都保你不死。”
很快,两个番子将高授拖进一间考舍,将就那个考生的纸毕让高授写了供状。
接过供状,孙淡仔细地看了一眼。上面写得很详细,比如:他高授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从黄锦手中拿到了考题,当时黄锦又是怎么说的;谁谁谁花了多少银子从他手中买了卷子,他们的欠条如今放在什么地方……
孙淡将供状交给毕云:“毕公,马上派一个得力的人到这个地点去把那些欠条都起出来,这可是如山铁证。”
“好。”毕云立即让两个心腹出了贡院,自去抄那些证物。
然后笑着用手指弹了弹供状,下令:“按这上面的名单抓人。”
高授的名单一共有一百二十来人,很快,一通混乱之后,这一百二十多个买了考题的秀才便被贡院的衙役用细绳拴了拇指一串串牵了出来,集中在贡院大堂前面的空地上。
见这么多人犯,贡院的雅意都抽出兵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生怕会发生不可预料的变故。
其实,这些人都是不是文弱书生就是朝廷公卿世家的子弟,平日里飞扬跋扈,一遇到大事却都瘫倒在地,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会有什么过激举动。
这些考生们的作弊手法也是五花八门,有人将小抄藏在肛门里夹带进来,有人则将答案抄在肚子上。其中,最有创意的一个家伙则使用信鸽同场外传递消息,来了一个无线联通。
乔宇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竖子,该杀!黄锦这个阉贼当真是胆大包天,一百二十人,五百两一人,他黄锦就有六万两白银入帐。我大明开国一百五十年,如此大规模的科场舞弊,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当上奏天子,诛此阉狗!”
他一口一个阉贼地骂,到让旁边的毕云有些不自在。
就有一个毕云的东厂心腹心中不忿,正要出言反驳,却听得外面传来一声“轰隆!”的巨响,一个番子惊慌地跑过来:“禀毕公公,禀孙先生,东厂……黄锦手下的一百来人已经来了,他们见大门紧闭,正抬着一根大梁在撞贡院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