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没想到孙淡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突然有些佩服,叹息道:“是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年的气候有些不妙,我辈是该给朝廷给君父分忧才是。不过,钱庄里也没多少银子,就算全拿出来,也济不了什么事。还有,这里面可有陛下的股份,若动了他的钱,只怕……”
孙淡笑道:“也不是要动陛下的钱。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由钱庄出面发行债券,向民间凑借一点用于抗灾。就用房山织造做担保吧。”反正这个钱庄孙淡当初也是为将来筹备中央银行做准备的,如今正是发挥其作用的时候了。
虽然做保人不是一个好主意,可眼见着灾害即起,个人的利益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实际上,孙淡如今身家巨万,所谓的钱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数字游戏。
再说了,真借这个机会筹集资金,对钱庄将来的发展也大有好处。何乐而不为。
听孙淡这么一说,陆炳肃然起敬。他本以为孙淡这次来是要说黄锦坏话,然后让他利用锦衣卫的资源替自己将来的南方之行行个便利。却不想,人家孙淡根本就不谈私事,这不得不让人佩服。
陆炳站起身来,深深一揖:“静远有这份心思,陆炳甚为感动。没说的,担保人算我一个。我拿陆家的产业做担保。”
陆炳一脸激动:“若不发生水灾还好,若真有事,就算破家为国,陆炳也再所不惜。我陆家父子每年也有几百两银子俸禄,饿不死。”
孙淡哈哈一笑:“陆哥儿你也不用这么悲观,又不是把你我的银子朝水里扔,是借出去,又不是不收回来。说句不怕你见笑的话,我孙淡可是个过不惯穷日子的人。再说了,钱庄里也有陛下的钱,真打了水漂,你我也不好跟陛下交代。”
“这……”陆炳一脸疑惑。
孙淡道:“这样,我们钱庄出面凑钱借给户部。户部用今年山东的盐税做抵押,三分利息。户部那边和陛下那边,还请你去代为说项。”
陆炳有些口吃,额上全是汗水:“向朝廷放贷,陛下和宰相们回答应吗?”
孙淡做生意做到朝廷头上来了,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点吧?
孙淡却不以为然:“内阁如今是穷疯了,宰相们巴不得有人替他们筹款,如何不愿意。至于陛下那里,呵呵,这钱庄可有一小半是陛下的。钱庄赚的钱,陛下也有份,你说他会不答应吗?只要陛下一点头,这事也就做成了?”
对于嘉靖以及嘉靖以后的万历等几代明朝皇帝,孙淡是太了解了。这两爷子可都是爱钱如命的主,只要一说到钱就来精神。钱庄中有皇帝股份,背债的是国库,又不是皇帝。孙淡这么干,实际上就是将国库的钱掏到钱庄里来,然后他、陆炳和皇帝初一十五地瓜分了。你说,皇帝会不答应吗?按照明朝的制度,国库里的钱同皇帝可没任何关系。
实在不行,这桩生意做成了,大不了让皇帝多占些股份。
皇帝拿一半,他孙淡、陆炳分另外一半。
如此算来,也能弄到不少利润。
实际上,以大明朝糜烂的财政状况,孙淡也没指望户部还钱。反正有山东的盐税做保,每年光吃利息,就是一个源源不断的财路。孙淡还巴不得户部没有偿还能力呢,只需放三年贷款,就能本金全拿回来。剩余的就是无本之利。
钱庄就是银行,银行的任务就是放贷吃利。
“好!”想通这一点,陆炳也大觉振奋:“我这就去见陛下。”
临到告别的时候,陆炳还是善意地提醒孙淡:“静远,你和黄锦又没有揭不去的冤仇,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呢?”
孙淡暗叹:这个陆炳还真是一个烂好人啊,黄锦为什么一直针对我孙淡,还不是为了权利。权利之争最为残酷,容不得半点妥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