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江母蹲下身,粗糙的双手颤抖着,捂住脸不停地呜咽,不停地喃喃,“你懂什么啊……你不懂,你们都不懂……”
突然,大门被打开了。
江父从外面回来,直奔厨房,用力把江浩拉开,“你这个臭小子,你干什么了?”
江浩软不拉几地靠着厨房外的墙,又恢复了以往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就跟我妈说了几句公道话。”
江父大概猜到了是什么,能让老婆崩溃成这样,冷着声对江浩吼了一句:“你姐的事你别瞎掺和!”
“行,你们俩要相亲相爱是吧?”江浩轻笑了一声,“爸,亏我还以为您是个明白人,既然这样,我这个无理取闹的混蛋就不在这个家里碍眼了。”
“你……浩浩你去哪儿啊?”江母被江父扶着,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跑出去,整个人都在发抖,“他又没钱,又没地方住,他……”
江父面色铁青,扶着她往沙发走,“别管他了,他爱怎么着怎么着。”
江浩走出家门也没慢下脚步,一直到跑出小区,才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在那个家方圆300米以内,都觉得憋屈。
从小时候起,他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个混小子,长大了越来越浑,他知道自己不是学习那块料,也管不住自己跟着周围的狐朋狗友瞎搅和,变成一个让家长和老师甚至社会头疼的人。
他觉得自己学不学好都无所谓,生于这样的底层家庭,他没天赋更没能力改变命运,爸爸退休的工厂是他唯一的出路。
江晓不喜欢他,甚至是嫌弃他厌恶他,这点他一直都知道。
但是他喜欢她,近乎于崇拜或痴迷。就算给她找麻烦让她更讨厌,也要死皮赖脸地缠着她。
直到那一天,她因为自己欠下的债而遇到危险,江浩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江晓化了个淡妆,和顾廷禹一起去楼下的早餐店。
人挺多,两人一落座就有不少双眼睛盯过来,男的看她,女的看他。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衣着考究的男人在他们这桌坐下来。身上穿的一看就价值不菲,三件套西装,和这间朴素的早餐店格格不入。
江晓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再配上翘鼻薄唇,妖孽得很。
“你好啊,晓晓。”男人看了一眼顾廷禹,没说话,只对她打招呼,“知道我是谁吗?”
江晓往顾廷禹那边靠了些,皱皱眉,“我应该知道你是谁吗?”
“老四你也太不够意思了,遇见我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没跟晓晓说?”楚骁对顾廷禹极度不满。
“有什么好说的。”顾廷禹语气很淡,“老婆,这家伙就是楚骁,心眼儿最坏,离他远点儿。”
“啊,我知道了。”江晓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你就是温蔻姐说的那个宇宙超级无敌大渣男?”
楚骁嘴角一抽,脸色突然变得很尴尬,又似乎夹着些无奈。
连顾廷禹都忍不住笑了,“对,就是他,渣男。”
江晓笑嘻嘻道:“渣男你好。”
楚骁:“……”
吃完早饭,顾廷禹和江晓开车去景点,楚骁过来丽江是因为公司业务,不跟他们一起。
“楚总和温蔻姐到底怎么回事啊?”江晓边系安全带边问他,“我都不敢直接问温蔻姐,她好像不太想提。”
“没什么事,他俩从小就这样。”顾廷禹发动车子,回过头看她,“闹闹别扭,吵吵架,总会好的。只不过这次闹得久一点。”
“哇,是青梅竹马吗?好羡慕……”
“有什么好羡慕的?”顾廷禹皱眉,“楚骁那个渣男,比我好?”
“我不是那意思,一万个他都比不上你啊。”江晓笑着哄他,“你开车吧,别讲话了。”
顾廷禹满意地“嗯”了一声,把导航调好之后,握住她的手。
到玉龙雪山景点的时候,已经中午过了。顾廷禹从后备箱把羽绒服拿出来,两人都套在外面。
江晓对着车窗看看,撇嘴,“好肿啊。”
“上面冷。”顾廷禹把车锁了,牵着她,跟在一个旅行团后面,“如果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这个海拔应该不至于。”江晓兴致勃勃地左顾右盼,已经能看到半山腰隐隐约约的白色了,“我以后还要去西藏呢。”
顾廷禹笑着揽住她,“好。”
排了好久的队才坐上缆车,对面一对年轻小情侣,看上去两个都是大学生。
江晓倒没多在意,紧紧抱着排队时买的氧气瓶,缆车一动,她就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睁大眼睛看着外面。
随着缆车不断上升,眼前的景色慢慢地从绿色变成了白色。起初还是一片接着一片,像冬天化了一半的雪景似的,越往上,积雪覆盖得越厚实,就像电视里看见的雪山一样了。
对面一对小情侣默不作声地在那儿接吻,江晓的心思已经完全被雪景吸引住了,根本没注意。
缆车里的温度变得很低。
顾廷禹双臂环着她的腰,靠过去,下巴搁在她肩上一起看。
“冷不冷?”他问。
“不冷。”江晓摇摇头,“好漂亮啊,不知道能不能摸。”
顾廷禹笑了笑,“老婆,我有点冷。”
“诶,你冷吗?是不是外套太薄啦?”江晓回头,“要不要……唔——”
余下的话都被一双温热的唇封住了。
交缠的鼻息和捧着她脸颊的手掌告诉她,这人一点都不冷。
大骗子。
不过这个骗亲亲的大骗子,一点都不让人讨厌。
江晓原本还担心被另外两人看见,可顾廷禹好像并没有浅尝辄止的意思。
一番纠缠之后,他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碰,“有没有觉得呼吸困难?”
江晓感受了一下,小声道,“好像有点……”不仅呼吸困难,还心跳加速,脸颊发热。是传说中的高原反应吗?
顾廷禹笑了一声,含住她的下唇,“我帮你。”
江晓刚要拿起来的氧气瓶,又放了下去。
两人亲一会停一会,就是不舍得放开,反正对面那对也很腻歪,互相不影响。
快到索道顶端的时候,才算是结束了。
江晓脸蛋粉粉的,被他用帽子盖住头。
手里的氧气瓶还一口没用,顾廷禹又买了两三瓶用袋子装着。
他们跟着人流往前走,穿过甬道和大厅,眼前顿时变成白茫茫一片。
江晓乐开了花,一个人往前跑了好远,站在爬山的阶梯口等他。
“老公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走不动啦?”江晓一边笑话他,一边把手伸出去让他牵。
顾廷禹不牵她,直接把她竖着抱起来,“一会儿别求我背,年纪大了,背不起。”
这一举动引得一堆人侧目,江晓有点不好意思了,“放我下来。谁要你背了,我身体棒着呢!我能爬到顶!”
顾廷禹挑眉,“身体这么棒,怎么不谢谢我?”他把她放了下来。
江晓脚刚着地,就瞪着他嘟哝:“老流氓。”
男人有时候被骂流氓也是很开心的,顾廷禹勉为其难不跟她计较这个老字,手指摁了摁她的太阳穴,“头疼不疼?晕不晕?”
“没事,好着呢。”江晓摇头。
“那走吧。”他握住她的手,“小心脚底下,别摔着。”
“我想摸摸那边的雪。”
“去前面,这里危险。”前面有陡坡,站着就能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