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能与老弟结交,倒是刘某的福气。”
刘循收束心神,自和高进饮酒,倒也不管这桌上作陪的众人亦是喝过几杯便不再饮酒。
酒席间,刘循和高进再次闲谈起来,两人话题复又回到了鸟铳上,“老弟,说实话,你从库房拿的那批鸟铳,带回去也只能回炉,压根就没法用,不如我想想办法,你把这些破烂还回去,弄十来张好弓得了。”
“刘兄好意,小弟心领了,只是这破烂也有破烂的用处,回炉也无妨。”
自从见识过那两杆鲁密铳的威力后,高进便打算今后河口堡全部装备鲁密铳,方才他在刘循书房里看到过,这鲁密铳也有配套的铳刀,一旦装上,便是把长度接近一米八的长矛,足够步战使用。从库房提的那些破烂鸟铳,不过是让高进能够合理拥有一个满编百户的鲁密铳罢了。
“对了,刘兄,您先前说过那位赵舍人,曾经向朝廷进献过《神器谱》,不知你府里可有此书借小弟抄阅。”
“这《神器谱》当年赵舍人进献朝廷后,倒也刊刻了些,我府里原先藏着套,只是后来被我送给孙大匠了,不过既然是老弟开口,改日我便差人去趟骆驼城……”
“刘兄,既然你已经把此书送给了那位孙大匠,小弟怎么好让你去重新讨回来,再过一些时日,小弟也要去趟骆驼城,刘兄要是有空,不妨咱们一同前往,到时候还请刘兄做个中人,请那位孙大匠出来见个面,容小弟抄阅那《神器谱》就是。”
那煤炉和蜂窝煤的生意,范秀安颇为上心,高进也想以此为关爷谋些好处,这样多少在骆驼城里能有个值得信任的熟人,可以为他传递些消息,省得他在河口堡这种偏远地方后知后觉。
“老弟你也太客气,那孙泰,我喊他一声孙大匠是给他面子,他这造铳的手艺再好,也不过是个匠户罢了。”
听到刘循的话,高进并没有反驳什么,这年头军户给将官们当牛做马,匠户也好不到哪里去,就好比军械不利,明明是上下皆贪,匠户们到手的工钱连糊口都不够,可到最后查起来,总是有匠户被查出来当做替罪羊给杀了,由此可见这匠户的地位之低下。
高进原本以为刘循口中那位孙大匠,还能与平常匠户不同,可如今看刘循这话里的态度,他未必不能挖这位孙大匠去河口堡,只不过这事情需得保密,于是口中道,“刘兄说得是,只是刘兄既然当初已经把东西送出去了,这再强索回来,传出去终究于名声有碍,左右小弟都是要去骆驼城一趟的,这抄阅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花不了多少功夫。”
“老弟多虑了,为兄我在骆驼城本就没啥好名声,更何况如今我家道败落,不过是个区区副千户,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与我全无关碍!”
“对了,老弟,容我多嘴问一句,老弟去骆驼城是探亲还是访友?”
刘循问话时,心里也有些忐忑,需知道他这般交好高进,一是高进确实是豪杰,二是高进能和范秀安这位绥德商帮的大掌柜同行,而且两人间的关系看上去比较亲密,这便不由得他不多想了。
放在早十几二十年前,刘家还没有败落,刘循自不会把范秀安这区区商贾放在眼里,可是时移世异,如今这世道财雄势大的商帮,可比普通官员军将还要威风呢!
“不瞒刘兄,骆驼城里我有位故旧在总兵府,过去助我良多,我过些时日过去便是要拜会他,顺便为范大掌柜做个中人。”
高进想了想,关爷这层关系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古北寨的事情,只要刘循有心,派人打听下就知道,那他何必再藏着掩着。
刘循过去的傻,只是种伪装,该精乖的时候他还是很有眼力劲的,高进没有说他那位故旧是什么身份,可是既然能让范秀安这位绥德商帮的大掌柜也要去拜会,那想来地位也不会太低,这高进果然是有背景身份的人。
酒宴散后,不过是刚过正午,毕竟难得来一趟神木堡,高进便索性让家丁们也分作两班轮流上街去逛逛,至于陈升王斗他们亦是同样如此。
趁着高进吩咐手下的时候,刘循把刘五福喊了过来,将高进在骆驼城总兵府有故旧关系的事情说了出来,“刘伯,骆驼城那边,我刘家是真的败了啊!这神木堡下面出了高老弟这样的人杰,不可能半点消息动静都没有,怎么就没人……”
看着感慨的自家老爷,刘五福也无话可说,虽说如今老爷和那位高阎罗相处甚欢,可是昨日那城门口的冲突,但凡骆驼城那里有个一丁半点的消息,便不至于发生。
“老爷,多想无益,您和高爷好好相处就是,老奴看这位高爷是个重情义的,日后总能帮到老爷。”
“也只能如此了,你这几日准备些礼物,改日我和高老弟一起回骆驼城,也好去拜见下他那位故旧。”
刘循点了点头,刘家败落,看起来当年家里剩下的那些人情关系也未必管用,还是得另寻出路才是,高进和总兵府有些关系在,说不准便是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