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弘域身上还是有些赌性的,所以当高进离开总兵府时,得了杜弘域的承诺,除了孙泰以外,他还会调延绥镇军器局的一批匠户去河口堡,但是人数不多,只有十户罢了。
回到刘府后,刘循从高进口中知道这事后,也是惊讶无比,谁能想到杜弘域的心气这般高,竟然想着要收复河套,“大公子这……”
刘循本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临头又说不出什么来,本朝皇爷刚登基的时候,张相公禀政,国库充裕,又有戚俞这样的大将,可还是没法收复河套,虽说彼时土默特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眼下河套蒙古日薄西山,土默特部也不是当年那个草原霸主,可朝廷同样是入不敷出,连边银都给不起了。
杜弘域有雄图壮志,对刘循来说,总是件好事,他和高进这样的武夫,若是没有战事,又如何立功升官。
“老弟你可要好好把握住这机会啊!”
到最后,刘循只是说了这么句话出来,有杜弘域收复河套的私心在那里,高进在古北寨怕是当真可以放开手脚去经营,即便日后杜弘域收复河套的计划受挫,高进凭着古北寨也足以在延绥镇立足,关墙边地最终依仗的还不是手上的武力么!
“刘兄,此事切勿外传。”
“老弟放心,为兄知道该怎么做!”
刘循是很感激高进的,知道了杜弘域这位大公子的雄心壮志,他接下来自然晓得要如何讨得这位大公子的赏识,以便在日后的大战里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高进之所以提点刘循,一来刘循帮过他,两人也算是朋友加盟友,二来他也是希望刘循能取代徐通,做那神木堡的千户,这样他很多事情才能真正的放开手脚去干,而不用担心受到掣肘。
高进在刘府小住了几日,也唤了陈升杨大眼他们过来,帮忙训练刘府的家丁马队,当然他不教什么武艺,翻来覆去地就是强调纪律,其间倒也不是没有刺头炸毛,可全都被高进打了回去,而刘循这次也是动了真格,但凡是敢质疑高进训练的,全都是立马让人滚蛋。
刘家原本荒废许久的演武场上,六十人的家丁队伍站得笔直,只是随着号令声,持矛前进后退,左右转向。
刘循自己也是读过兵书的,当然清楚这军阵训练乃是基础,只是他从来没有见过高进这般把军阵训练重视到如此地步的,对于士兵的武艺反倒是不怎么上心。
“刘兄,这些家丁本就有习武的底子在,你也知道战场上其实不需要那么多花哨的武艺,说实话我自己练兵时,杀手队的枪术便只练六式便已足够用了。”
底下自有陈升杨大眼他们督促着刘家的家丁们训练,高进却是和刘循说着自己练兵的心得,他不介意把所谓的诀要给透露出去,因为他那种练兵方式,这骆驼城里绝大多数的将门接受不了,也就是刘循这样败落的将门才会愿意试试。
“高老弟,我以前在武学的时候,也被逼着读过许多兵书,你说的道理我也都明白,只是像你这般练兵,如何凸显得出将门子弟的勇武。”
刘循感叹着,他忽然想起少年时,祖父便曾经感叹过,戚爷爷当年在蓟辽镇守时,曾想着轮训九边大军,可结果却被九边的将门所抵制,说穿了眼下这位高老弟是得了戚爷爷兵法真传的,注重底下士兵的训练和军阵纪律,和他们这些将门注重麾下家丁健锐勇猛敢拼杀的路子不一样。
刘循的话头,高进没有接,土木堡之变后,边地将门蓄养家丁成风,朝廷的正经官兵则是越发衰弱,到如今将领领兵出征,依靠的是自家家丁为核心,营兵为辅,这骆驼城和鞑子征战,向来靠得便是将领勇猛能打,能率领骑兵奇袭鞑子,真到了大军过万,两军对垒摆开阵势正面交战,这战绩可就不怎么样了。
刘循是彻底想开了,他自己并不是统兵的料,要他像父亲祖父还有几位大兄那样,能够领着家丁马队一马当先,决死冲击敌阵,他是万万不行的,所以像是高进这般练兵的法子反倒更适合他。
……
“高老弟,几日不见,不曾想竟是错过了你的喜事!”
傍晚时分,关爷府内,高进暂住的别院里,高进见到了风尘仆仆的范秀安,这位原本也颇有些世家子弟气象的绥德商帮大掌柜,如今瞧着倒是憔悴得很。
“范兄见谅,当时确实是出了急事,故而只能……”
高进颇为歉意地说道,毕竟他本是答应过范秀安的,等范秀安做好了准备才来这骆驼城。
“这是什么话,你我之间还这么客气做甚?”
范秀安入城后,自是先去了自家在骆驼城里的货栈,仔细打听了高进的情况,知道高进血洗驼前街,杀了七八十号人一点事儿都没有,就知道高进绝对是杜家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