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
不说上头的官老爷们,便是小吏,亦是匆忙。
京城各个城门口,告示牌上已经贴上了公告,只要是参加春闱的考生,不管是外地赴京、还是京城本地人,都可到顺天府登记。
未免考生初到京城,忽略了告示板,凭路引进城时,但凡是个考生,守备们都会提醒他们,让他们一定得去看一眼。
没有落脚处的,衙门给安排住所,每日都有口粮配比,算不得多丰盛、大鱼大肉,但肯定能吃饱,且有口油水。
另分炭火、蜡烛,也给备了些笔墨纸张,若有需求,依着份例领用。
衙门里,正清点准备好的东西,查验完成后,送入库房,等候考生到来。
温子甫负责采买,每一样都得极其仔细,买贵了不行,买次了更不行。
手下经历奋笔疾书,嘴上道:“看着是不多,所有的并在一块,还挺费银子的。”
温子甫颔首:“钱既花了,就花到实处,我听说,胡大人找的安顿的屋子,也很不错。”
“是,”经历道,“离我家不远? 我昨儿下衙时去看了眼,收拾得差不多了,御寒的被褥也都齐了。”
温子甫笑了笑。
那天在礼部衙门商量的时候? 他就听赵太保说? 最初的章程递上去时? 皇上交代过,省也省不好了,照着周全的分配。
皇上是铁了心地多掏些银子。
衙门的所有物资分配? 不论穷富? 不论外地本地,只要考生需要,都可以来领。
便是家境出色如霍以暄那样的? 他若要蜡烛、要口粮? 一样给。
只要他能厚着脸来拿。
与其为了一个给不给的标准争论? 不如人人皆有。
大头都出了? 这点儿小头? 没有给人说道的必要。
此举一出? 京中议论纷纷。
朝廷注重文人之气,一下子就彰显出来了。
抵京的考生们喜出望外,不说家贫困难的,猛得就觉得有了希望、有个动力,家境普通的? 也一样欢呼雀跃。
没有到出手阔绰的那一步? 谁不盼着能省就省一点?
生活必需的开支省下来了? 他们可以更多的和同科们交流? 书会、茶会的开支,总是要自己掏腰包的。
再者,大家伙住得近? 探讨和辩论也方便。
有考生激动地进了顺天府,嚎啕大哭着出来,吓了好些人一跳。
他抹着泪,道:“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我就是替我的同窗可惜,去岁为了给他父亲看病,准备好的盘缠银子全投进去了,今年只能待在家中,再攒三年银子。若是知道只需路上开销,进京后什么都不用担心,他家里咬咬牙也得给他凑出来,不用浪费三年。”
一番话,说得人唏嘘不已。
与之类似的状况亦有不少,有些人爱说,有些人不爱说,但如此举措,没有哪个不夸的。
在大朝会上提出此事的覃柏受了无数人的夸赞,上衙下衙路,被人认出来,围着说一堆道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