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殿下上奏,想请御医院遣人前往庐州向王神医弟子宋北云学习抵御瘟疫之术。”
“哦?”赵性微微抬起头:“又是这个宋北云?他还有这能耐?”
“想来福王殿下是不想贪功。”
赵性摇头:“福王叔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功劳都泼天了,贪与不贪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你还记得你那必死的金毒之伤么,等闲医者怕是治不了你,看来这宋北云的确是有些能耐。”
“许是……误打误撞。”
“放狗屁。”赵性啐了一口,说话也不客气了起来:“王伴伴,你这人可是不厚道,人家救你一命,你却在这百般诋毁。”
老太监缩了缩脖子:“此子……混账的很。”
“能有那贪腐百万还异地为官的东西还混账?年少有为者哪个不轻狂?你啊你啊……”
老太监旋即跪伏在赵性面前:“老奴是怕官家一时上了火,贸然封给他个什么……”
“行了,朕不似那些不明事理的昏君。”赵性摇头道:“你继续说吧。”
老太监将庐州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细细的告诉给了赵性,作为一个本身没有太多实权的皇帝,平日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这五日一次的密探奏报就是他获取外界信息的唯一途径,毕竟要让那些文官给他来奏报,那不是歌舞升平就是天下归心,全都忙着在那勾心斗角呢,谁会去管人家福王领地上的灾民。
“还有这等事。”赵性听完了奏报,摸着光滑的下巴:“大量吞吐别国商人的货物,这是为何?”
“老奴不知……”
“不知就去问啊!”赵性也是哭笑不得的踢了一脚桌子:“还要朕亲自去问?”
“老奴这就去……这就去……”
…………
“我就问你,你将一块肉从一头搬到另一头,肉还是那块肉,你手上有什么?”
“有油水!”金铃儿抢答道:“肉是没少,可是我这两手沾满了油水呢。”
宋北云点点头:“聪明,所有货物都由官府采购分发,这一来一回,无形中就可以掌控物价,大家谁也没亏却凭空多出了十万头猪。外国的商人卖掉了他们要卖的东西,带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不光没亏,还有赚。而我们将钱花了出去,换成了东西再抵了回去,我们也没亏,却收了税。两三成的税,本就是他们的耗损,他们也乐得给了,换句话说给了商人免税的同时,我们还降低了他们的风险,并且还能捞上一票。”
宋北云说着在前头的小黑板上用石膏笔写下一行字:“由官府决定并调节市场,这便是计划经济。资源的生产、调配、收购都统一由政府决定,优点就是能尽可能的在物资短缺的情况下满足大部分人的需求,减少买卖风险和制造业风险,缺点就是产品相对单一、市场规模偏小、难以形成气候,并且容易造成货币本位的偏移,钱的意义变得模糊。”
虽然他说很多东西时,下头听他上课的几个姐姐妹妹们大部分时间都是云山雾罩、不知所云,但总有那聪明的,比如金铃儿,她每每遇到听不懂的就会记下来,然后哪怕连夜都要问个清楚。
至于其他几个……就比如左柔,她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趴在小方桌上睡觉,口水甚至能在桌上积出一个小水洼。
“那么面对现在的情况,我们本身就面对着商品短缺的问题,所以计划经济反而是最有效的一种金融政策。那么这时候咱们手里握着的大笔的钱是用来干什么的?”
金铃儿眼睛灼灼发亮的追问道:“干什么呢?”
“问的好,谢谢捧场。”
宋北云无奈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个,阿俏在那用小刀将面前的纸裁成衣服的样子,然后沾着口水拼接成各式各样的新款衣裳、巧云两只手摆在桌子下面偷偷的纳鞋底、左柔在睡觉,唯独在听的只有玉生和金铃儿,玉生能一知半解,但他性子木讷,基本不会主动提问,全程捧场的就只有一个金铃儿。
“我们手中的钱,就是用来细密的收购其他州府过剩产能的!为什么叫细密收购呢?首先,我们在初期扫货之后,几乎不会再用到钱银了,以物易物是下个阶段的主要模式。但其他州府并不是如此,所以我们手头的钱就可以在保障其他州府不会出现通货膨胀的前提下,收购他们相对过剩的物资。”宋北云清了清嗓子,然后继续说道:“再用这些物资和外国商人进行兑换,换言之我们是在吸整个世界的血。”
金铃儿再次提问:“那为何他们不与其他州府进行贸易?不通过我们这边。”
“因为其他州府没有免税政策啊,再加上物流成本,即便是他们明知道我们提高了某些东西的价格,但其实还是要比去其他州府收购这些更划算也更方便,现在天气渐热了,再往后许多东西便存不住了,比如我们从江南西道运来的鱼,他们再自行过去,这一来一回,鲜鱼变咸鱼,耗损还巨大,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
正当宋北云讲的头头是道时,外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便是你早早将江南西道徐家包下的原因?”
宋北云一扭头,脸上顿时变了表情,他笑嘻嘻的拱手道:“拜见福王千岁。”
福王从门口走了进来,将宋北云的小凳子拿在了手里,走到金铃儿身边坐了下来:“你再讲下去,让本王也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