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女儿来请安了。”
“嗯。”
“父王,你看到女儿那坛子酒了没?”金铃儿斜着眼睛看着福王的桌子,上面分明就摆着自己的酒坛子:“若是没见着,女儿便再去找找。”
“哦……没见着。”福王默默摇头:“你再去寻寻看,是不是喝了给忘了?”
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厉害啊。金铃儿不服都不行,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这官窑的酒坛子可是好不容易从赵性那边抱来的,连哄带骗。独一无二的天青色开片,即便是在皇宫中也是顶好的酒坛,现在就摆在福王桌上呢。
“金铃儿,来。”福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父王有些事与你商量。”
本来还想刺挠一下爹爹的金铃儿突然发现老爹的情绪似乎不对劲,她乖乖的走上前坐了下来,试探的问道:“父王,这是怎的了?”
福王将杯中酒一口饮下:“父王老了。”
“老?你可不老,前几日还在泰王伯伯那炫耀拉两百斤石笋呢。”
福王一口酒差点从鼻孔里喷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金铃儿这回答那是万万没想到,原本还挺忧伤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明媚了起来,这是怎的一回事?
沉吟片刻,福王再次强行把基调变得忧伤了起来,他指着自己的鬓角:”白发已生了。”
金铃儿挠着头:“我给你拔咯。”
“唉唉唉……越拔越多。”福王连连摆手:“你这孩子……”
其实金铃儿也很懵啊,在她的映像里父王从来就是个欢脱快乐的样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乐呵呵的,哪里突然这么沉重过,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你老实听我讲便可。”福王叹气道:“莫要插话。”
“哦……”
再次好不容易的把气氛变得灰暗厚重,营造出了一种交代后事的感觉之后,福王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赶紧嫁人吧,让我抱个外孙。”
“噗……”
正喝酒的金铃儿一口就喷将出来,她赶紧抹嘴擦脸然后说道:“福王千岁,你这说什么呢。”
“我让你早些成亲。”福王叹气道:“你爹我这一身的好本事,你不肯学,我总得传下去吧。”
“谁要学那尔虞我诈、打打杀杀啊,不学不学。”金铃儿突然之间就满脑子孙悟空了,她歪着头说:“你要不教我七十二般变化。”
“整日胡言乱语!”福王鼓捣一会儿手中的琉璃串,然后抬起头:“宋北云。”
金铃儿就像被按了暂停键,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连连摆手道:“看您说的,我与他不过便是个好友罢了,清水朋友,淡如水淡如水。”
“趁着我与你母妃去拜见太皇太后时住到人家去,这是哪门子淡如水?”福王用指节叩了叩桌子:“父王老了,管不住你,可你这点小动静还能瞒过你父王?”
“哪个杂种给老娘嚼舌头?头给他打爆掉。”
“污言秽语的,怕也是跟他学来的吧。”福王摇头道:“父王也是从那青葱年少过来的,少男少女之事,防不住、挡不住。现在你我并非以皇家之人在说话,只是一对父女罢了,你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他这小兔崽子虽是油滑了些好色了些,但的确是个可造之材。”
“父王……”金铃儿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你说什么呢……真是的。”
“我思来想去,觉得他那小子与我年轻时候是极相似的,脑子怕是比我还好用些。所以我倒是打算将这衣钵传给他,你觉得如何?”
金铃儿满脸迷茫:“可……父王,你怎的跟母妃一个样子了。”
“还不是惦记着你,若是你真的未婚先孕,届时宗正寺可不饶了你。”福王抄起筷子在金铃儿头上敲了敲:“你可给我老实一些。”
“哦……”金铃儿吐了吐舌头:“女儿明白了。”
“罢了罢了……你就当父王的酒后胡言好了。”福王摇头道:“他身边女人许多,此时再议。”
就如大部分父亲面对女儿时的矛盾心理一样,福王现在也深深的陷入了矛盾之中。作为实权派,他欣赏宋北云。但作为父亲,他不想女儿受委屈。至于作为王族,规矩里更是写着呢,金铃儿只能当正妻,而且后续驸马只能纳妾而不能再娶。
以那小兔崽子的德行……难啊,真的难啊。
“父王,你今日好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