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柔的宅子是要不得了,房前屋后死了得有小几百人,昨日还看不太出来,今日这天光一亮溶雪时节便能看了个透彻,融化的雪水混着血水将这地都给染红了,上头还挂着碎肉断肢的,活脱脱就是一处凶宅。
审案子么,倒是不着急,怎么都得先把家给搬了。
宋北云现在倒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而且也算是有那么点面子,找个宅子倒真的是不难,只是合心意的却是不多,当初给左柔置办这个院子的时候,前前后后可就花了得有小三个月,又是翻新又是种花植树的,院子里那颗垂枝樱还是特意找人从小日本那给运过来的,价值连城。整个金陵城就这么一颗,如今要搬家了却也是要移走的。
所以这新宅子一定得有个好院子,且是坐北朝南四面通透,最好是能傍着清水渠,周围还不能够太吵闹。
这样的院子那就得是个豪宅,在金陵城中少说得要个八九万贯才能拿下,这还只是一个院子钱,宅子的翻新也好、草皮的种植也好、家具也好,算在一起十几万贯那是少不得的。
但现在宋北云手上的流动资金也就三四万贯,但总得有地方住不是,这凶宅他是怎么都没法子睡下去了。
“宋大人,要不您先歇着,我去给大人寻摸一番?”那个干瘦的亲从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自告奋勇的说道:“这些日子我在金陵城中也算是有些根基,寻起来也方便。”
“那可是麻烦你了。”宋北云打了个哈欠:“昨日一宿没睡,实在没了精神,这案子我也不审了,也空去寻觅宅子。唉……”
“哎呀,宋大人可是为国尽忠、鞠躬尽瘁。这等小事自然属下需为大人操办的事,宋大人您就歇着,小的这就去给你寻宅子。”
宋北云点点头:“可不兴那为非作歹啊,再想着把老宅卖出去吧,那地段也好,屋子也好。家俬、院子一并打捆卖咯,适当的降点价,毕竟院儿里死了那老多的人。”
“哎,属下明白。”
他离开之后,宋北云盖上一床狗皮的褥子,躺在办公室的短榻上不一会儿就睡了下去。
而那干瘦的家伙则在外头点了几个人就直奔向了金陵城的南城,也便是富人们住的地方。他寻觅了好几处,都不及宋北云的宅子,不过突然之间一个独门小院却是闯入了他的视线。
这小院地处浅巷之中,占地倒是不大,两亩地左右。院墙里头一支梅花探出头来,而那门口的一堆憨态可掬的石头狮子也是娇俏可爱。
“嘿,就这了。走,进去瞧瞧。”
他倒是不怕触碰了什么高官,毕竟他可是皇城司的资深老员工,谁谁谁在哪哪哪有个啥啥啥的,他那就是个门清。这宅子一看便是哪个富户安置的,走进去便是了。
用力拍门后,开门的却是个绝色少女,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倒是笑了起来:“这位小娘子,家中可有大人?夫君也好父亲也好?”
“没有,干什么?”
妙言眉头一皱,看到他们身上那层皮,表情显得怪异了起来,她刚刚才从国公府里回来,正打算洗个澡休息一下,没想到这就碰到了几个穿着锦皮的特务。
“没有?那便好办了。你这宅子多少钱?”
“你要买?”妙言上下打量了他一圈:“买这?”
“嗨,不如进去详谈?”
“我怕你进了我的屋出来命都没了。”妙言轻笑一声:“不信,不信试试。”
这还能忍?皇城司办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他作势要拔刀,表情也变得凶狠了起来:“好小妞,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看你就像那白莲余党,兄弟们!给我逮……”
话还没说完,妙言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然后将随身的铜牌扔在了地上:“让宋北云过来跟我说话。”
大门重重的关上,那干瘦的亲从愣了片刻,下头人则捡起了那块令牌,表情立刻变得微妙了起来:“大……大……大人……”
“还愣着干什么!破门!”
“别……大人别啊。”身边的下属用力拽着他:“大人您瞧这个。”
他顺手接过令牌这么一看,发现赫然是皇城司使的宋字令,这……这不就是宋大人的令牌么?
他往后退了两步,脑中一片空白,再仔细打量起这庭院来,感觉是越看越眼熟越看越眼熟,就连宅中树的位置都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只不过一处是梅花一处是樱花。
“大人,这怕是……”
“完了。”
这干瘦的亲从捂着脸嘟囔了一句,他哪里还能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呢,这宅子明显是宋大人金屋藏娇用的宅子啊!
想到这,他的脸色都变得绿了起来,刚想敲门但最终还是怂了,只能夹着尾巴回到了皇城司,站在房门外忐忑的等着宋北云起来。
又是个黄昏时分,宋北云披着衣裳走了出来,准备去让几个下属弄些饭菜来,但他一出门就看到这马屁精战战兢兢的站在那。
“嗯?你干什么了?”
“宋大人……下官犯错了。”
“你能犯什么错,你这油滑的跟泥鳅似的东西。”宋北云笑道,但转头发现这家伙脸色仍然不好看:“怎么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