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将见自己的话不好用,本就心烦意乱的他掏出配刀就斩杀了两个正蹲在地上拾东西吃的守军,并厉声呵斥道:“若是谁在捡,下场如此!”
“将军……我们饿的很啊,这两日配给少了许多,兵士一日只能吃上一顿饭,还都是一些杂谷麸饼……这难以为继啊。”
一名军需官连忙走上前求情道:“将军……您可行行好吧,将士们真的快熬不下去了。”
那参将叉着腰叹了一声,回头看向城内,他咬了咬牙:“我来与你们想法子!”
可是哪里有法子呢?本身城里的军备只够用二十日,按照计划来说是要有长沙郡那头给运来粮食的,但如今他们城池被围,还不知要围困到几时,如今再若敞开了吃,过不了多久就定然要哗变的,加上现在城外大军说三日后便要放水淹城,如今所有军士都开始不同程度的恐慌了。
如今大帅又卧床不起、生死未卜,没了主心骨的他,显得非常无助。
当他在下头转悠的时候,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看向了城中数万户的民宅……
而此时宋北云正在吃着猪油渣,后方刚送来了五百头生猪,杀了吃肉肯定是不够十几万人的,所以尽可能的炼制猪油来满足一部分最辛苦的兵丁需求。
那滚滚热油中炸出油炸,白嫩香酥,即便是什么都不加都是一道极好的美味,但即便是宋北云自己也只是偷偷吃上两块,其余的都是要供应给前线战士的,其他人若是吃了,可是要挨军棍的。
“这个是真好吃。”宋北云拍了拍手对旁边的一位下属说道:“分发下去,让将士们都吃一些,你们就忍忍吧。物资到底还是不够充裕的。”
其实下头人并没有什么怨言,因为他们看到宋北云也只是吃了两口尝尝味道,甚至都没有拿给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子。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患寡而患不公,将东西分给贫瘠的大多数,永远都不会有人反对,即便是他们心里百般不愿,但要是分给了中等以上的人,那么下头可是要闹事情的,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我跟你们说,这次平叛之后,不管你们被分到哪里去当值,要谨记三个忌讳,保你们一世安稳。”宋北云从怀里拿出一块饼边啃边说:“一忌骄奢淫逸,二忌纵兵抢粮,三忌待兵如畜。你们记住就完事了,照着做保你们安安稳稳。”
下头的副将纷纷附和,而宋北云继续问道:“你们好歹都是战场上的杀才,那可知为何围城时水攻好于火攻啊?”
“属下不知……”
唔……宋北云一点都不感觉意外,这帮基层的将领其实大多是半文盲,最擅长的事就是扛着大旗朝后头高声大喊“兄弟们,随我杀上去”,他们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围城时水攻是最快瓦解地方士气的战术之一,因为相比较能够扑灭的大火,无处不在的洪水给人的心理压迫要更加震撼,它的不可阻挡和对食物、生产物等等不可逆的破坏,足够在短时间内让防御者完全失去信心。
这就是吃了文化的亏了,即便是没有打过仗的宋北云,在福王的教导下也能清晰的认知到这些。
但架不住许多人的认知体系不一样嘛,就像当初宋北云还没穿越之前,他老爹下乡定点扶贫,那些山沟沟里的贫困户有多穷就不形容了,但他们中仍有不少人会把分发下去的种子、鸡崽、猪仔拿去吃掉。
这种事但凡上过个高中就不至于这样,但……不得不说知识是真的能够改变命运,读书是真的有用处。
看来是该想办法弄个军校出来了。
不过现在说这个都是白扯,军校什么的太遥远,现在都不是他想的事,什么时候他能位极人臣了,什么时候他才能有这种能耐。
“报!云帅,后方送来讯息,说是定国公已将攻破江州,正分出一部分兵力驰援南昌郡。”
“漂亮。”宋北云叉着腰深吸一口气:“打通了南昌的路,我们就稳了!”
而与此同时,衡阳城中已是鸡飞狗跳,虽然上头有令只许征收百姓家中三成余粮,但这些士兵一旦行动起来可管不住那么多,一般都是有多少抢多少,根本不留下一丝一毫的余粮,整个衡阳城内哭声骂声连成了片。
其实那参将心里是清楚这些事的,但如今为了稳定军心,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沸腾的民怨视而不见。
到了傍晚时,征粮的效果逐渐呈现了出来,兵丁们的满意度直线上升,所有人都几乎有了精神。至于城中的疾苦?那与他们又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