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懂的就是多,连一字长蛇阵也懂。”二妹笑嘻嘻的,也是没有半点的恐慌,“此阵名为角阵,是我们队长独创,最为适合在这种狭窄且敌人来向未知的情形下用,三个角随时都可以成为突击方向,若敌人从角间进攻,则两角可以从侧面包抄,我们靠此阵,不知道杀了多少胡人,此阵名锦腹,可以一当十,来千人也是有来无回的。”
“此阵又有陷阱,惟有配合无间的勇猛兵士方能有杀敌效果,且须得时时操练,若是敌人不知,依样画葫芦的学了此阵去,却是自找死路。”三子也在一旁补充道,“各兵士之间,彼此各有职责,有的负责拒马,有的负责挡箭,有的负责砍杀步兵,还有身手灵活的,瞧准了对方的弱点处,以雷霆万钧之势给予当头一击,嘿嘿,就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孙儿胆敢冒犯锦腹之威了。”
队伍中没有声音,三子的声音便传出老远去,郭仲达见三子一下就将自己队赖以成名的杀手锏底细给说了出来,不由的狠狠瞪了三子一眼,却没出声责怪,在他心中,早将大郎视为了要烧灶的对象,因而对大郎知道底细倒也没什么忌讳。
被瞪得缩了缩脖子的三子见郭仲达并没有进一步责怪的意思,便又补充:“大郎所说的一字长蛇阵也是厉害的,却是只适合至少有上千人的大军,得是我方军力数倍于敌方,且在开阔地好辗转腾挪的地势上所用,蛇头变蛇尾,或是蛇尾变蛇头,再或是头尾向中间包抄,都需要有空地好方便腾挪,我们才百来号人,自是用不了。”
“哦。”大郎似懂非懂,一字长蛇阵,那是口技者们常常挂在嘴边的,只要说到打仗,便是:某某将军一声令下,随令旗所指处,大军摆出一字长蛇阵,枪林森森,旌旗猎猎云云。他却不知,其实真正打仗起来,除非是稳操胜券的,否则很少有人会用到一字长蛇阵,真要摆出来,那阵头和阵尾的兵士对上强敌,又或者敌人兵力和己方相当的情况下集中一点冲击,己方两头是疲于奔命,中间又势单力薄,杀到后面便只有挨宰的份。
“你再瞧我们的角阵,不论是敌人冲着角冲击也好,冲着角尖冲击也罢,面对的都是最厚实的人墙,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自动补充上去,源源不绝。”有心进一步的消减了大郎对他的恶感的三子摇头晃脑的继续卖弄,郭仲达终于忍不住了,手中的刀锋一转,朝着三子点了两下。
“叭,叭!”就见二妹扬起手冲着三子的脸扇了两下,“不怨俺啊,不怨俺啊,队长让俺打的。”
只见三子的脸颊马上就红了,再一会就开始肿了起来,三子捂着脸:“李哥憨火,走不仁擎点哈?”埋怨完了,却是乖乖的站在一旁不再言语,而是一手捂脸,一手握刀四处打量了起来。
也就是半柱香不到的工夫,就见前方的山林上树木无风自动了起来,伴随着唰啦啦的声响,有什么东西亮晶晶的闪着,大郎眯着眼:一个,两个,三个的数。
天已经开始黑了,有的兵士眼前也开始模糊了起来,二妹和三子也不例外,听到大郎口中的数数声,不由奇道:“大郎你能瞧清?”
“能。”大郎含糊应了一声,继续数。火原村人的经验,碰到狼群,得心里清楚有多少只狼,自己杀了多少只,有没有狼王漏网的,狼王漏网不是好事,逮着了机会,狼王便会带领新的狼群展开猛烈的报复,所以,面对狼群,别的狼逃脱了可以,但狼王却是必须杀了,哪怕是因此而损坏了狼王的皮毛也在所不惜。
“呼~!”总算数完,大郎长出了一口气,天暗之下要数清对面多少人,而且连隐藏在草丛里的都得算上,对目力是个极大的考验,大郎的眼睛一直好使,便是月娘休息的晚上,他也能凭借着星光看得到几十丈外躲在草丛里的野鼠。
“多少?”郭仲达不由自主的发问。
“五百一十二人,有个头上有红缨的,还有个手上握着把扇子的,这人有病是不是?这都入秋了,还握扇子?”大郎揉了揉眼睛,再瞧了一下才回答。
“握扇的是不是穿着长袍?袍上绣着花儿?”
“咦?还真是,他握扇的是左手,袖口上和袍子下摆都绣着大团大团的红花,袍是黑的。”大郎咋了咋舌,这姓郭的目力也不赖呀?
“贼老天!”郭仲达咬了咬牙,“三子,随时准备护卫着二妹及大郎从侧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