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原地又戒备了近半个时辰,再也没见了动静,想来那埋伏的人是唯一的一个,又或者说,附近有他的同伙,见到一击不成,且又引起了队伍的注意,便只好作罢。
经受了一次的袭击,队伍再也不似先前那么的懒散了,出发前,郭仲达派出了几拨的斥侯,每一拨都间隔一段时间出发,又等了近半个时辰,第一拨的斥侯回转过来报说未见异常后,队伍这才开拔。
大郎也不再被捆了,和昨晚的待遇相比,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此刻的大郎,正惬意的趴在二妹的后背上,兜着他的,是一块厚麻布,如同乡间那些背着孩子的娘子般,由二妹背着。
本来大郎是想骑马来着,长这么大,他是第一次见到马,自然是想骑的,要过一过英雄人物大将军的瘾,将来回到村里就多了一样吹嘘的本钱。
郭仲达不让,不是舍不得,只因骑在马上太过显眼,他们的马可不是回鹘人的矮个子马,而是西域马,不是大宛马,却也是个头高出回鹘人的矮**足有两个头,即便是先前驮着大郎的驽马,那也是曾经战场上的功臣因逐渐的老了,没了冲劲这才退了下来。
想到自己坐得高,就是个非常显眼的目标,哪怕是再不情愿,大郎也只好乖乖的由二妹背着,初时大郎也是要自己走,论打仗,这些兵士自是好手,但若论起在山林行走,大郎还是有自信的。郭仲达依旧不让,将大郎拉到一边,低声的劝:“若是前面再有埋伏,你正好保存了体力,到时候跑出去,去帮我们搬救兵,这一带也就你最熟,你要是没了体力,到时候可就不妙。”
大郎不情愿,但二妹可是高兴得紧,姑且不论大郎撞的那一下是不是真的有多大用,吹箭已经用银针测过了,没毒(银并不能真的验毒,只能验不纯的砒霜中含的硫而已),但大郎撞了他一下使得他免受了吹箭伤身的苦楚却是真的。
二妹对大郎那可真的是感恩戴德,一路上背着大郎,嘴里就没个闲:“大郎,累不?要不要停下来歇息?放心,某能赶得上他们。”浑然是大郎背他而不是他背大郎的样子。
“大郎,饿不?某背馕里还给你偷藏了点吃的。”一会又颠了颠,压低了声音问。
“大郎,渴不?某腰间右侧挂了个皮馕,内里有水。”
三子也在一旁,颠儿颠儿的跑前跑后,二妹问大郎饿不饿,他就赶紧的掏出自己的吃的;二妹问大郎渴不渴,他就赶紧的将自己的水馕递了上去。
总算他也不笨,一静下来,将自家队长前后的言行一串了起来:娘咧,队长这是要巴巴的讨好这小孩哩!得,咱也小心的伺候着这小祖宗吧,别到了末了,这小祖宗看俺越看越不顺,背地里使坏,在队长面前扯两句,俺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整个画风就完全的倒了过来,头晚我们的大郎还是个被这些兵士嘲笑戏弄的俘虏,这天才亮,日头还未出来,就成了整只队伍里的小祖宗了。
一日再无事,经过一次袭击的队伍小心谨慎的总算是穿出了密林,途中有那么一户两户的山民或是一个两个猎户们搭盖为打猎时作为临时歇脚的窝棚,队伍也是绕道而行,终于来到了一处谷地,谷地不大,也还未开荒,如今人少地多(总人口才一千多万),平地里有河有路的地种,谁会傻了吧叽的跑这地方来开荒?
一人多高的草,却是个埋伏的好地方,一众兵士都没等郭仲达下令,就自动的分成了几拨如滚毯似的搜查了起来,有了早上被人埋伏在地底的经验,这些兵士一见到小洞眼就更是小心在意,每个洞眼都是几把长枪交叉的直捅下去,光捅还不算,捅到底了后,几个兵士齐齐发劲,将枪尖上挑,若是活动的,这几人的力怎么地也足够挑动了。
只有大郎嘀嘀咕咕:没见这是低洼地么?没见这泥潮湿着的么?没见人脚踩下去都要陷进半个脚掌进去的么?就这哪能埋伏人?口中碎碎念着,脸却是一抽一抽的,如果廿八在的话,保准会心疼:这是怕的哟。
然而没人知晓,只道大郎这是为那些兵士的徒劳而笑抽了筋。
二妹和三子边都搓着手,乐呵呵的在一旁瞧那些兵士卖命。
一路行来,郭仲达早已经趁着大郎去小解的时候偷偷的吩咐过了这俩家伙:这是个将来能算骨的,可得好生的伺候好了,将来真要有难,只要大郎肯相帮,出手点拨一二,没准就能捡回一条命来。
这俩都是郭仲达的心腹之人,自是信得过。只靠郭仲达自己一人讨好大郎却是不够,只有一人,越是讨好反而落了痕迹,若是几人都暗暗的讨好,这情形就会好得多,效果也会比单人好很多。
大郎却是不知这三人已经把他当成了未来的天师之类的人物,先不说他自己信不信这个,就是他自己也犯了糊涂,这一路来,路上有不少东西他却是从没见过的,但是一见到了,脑子里就又如以往一般的“嗡~”的一下,知道这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