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郭老兄的不是了,试想,若你不说,你底下的兄弟们不说,某等也不说,谁知道呢?”持羽扇的赤虎将手中的羽扇虚虚的扇了下,然后贴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郭仲达。
“若是人头都没了,就更是安全了。”兵士打扮的白鼋依旧阴森森的。
“不妥,不妥,莫如就让郭蛇头先行一步,投靠于胡人去,某等在后追击,却也是大功一件。”头顶红缨的红鲛年纪并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脸庞方正,一道剑眉笔直,看起来是一脸正气,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让郭仲达心中一冷,其心何其毒?
失踪了,还能掀起一阵波澜,朝中还会尽力的找寻他们,或是明中查询,或是暗中调查,总归会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的,但若是被明目张胆的定为了叛逆,人头送到朝廷去,朝中那位虽明知这其中有冤,但以其实力,还不足以扳倒这几个节度使,只能是哑巴吃黄连了。
郭仲达相信白鼋绝对有这个能力,搞暗杀的,多半都是属于心中狠辣,且各处安插眼线的,这些年朝中也有猜测,说是白鼋的队伍经常可以潜伏到胡人的营地里,若是说胡人里没有内应,偶尔一次两次全身而退可以说是运气加智勇,但经常全身而退就很值得商榷了。
一队对一队,郭仲达还有把握决定自己的撤退方向,还能活命几个,但是一队对上四队,能不能走得了就不是他说了算,能走得了,但走向哪,也不是他说了算,四队人只需将他这队人往北一路的赶去,再来股胡人骑兵虚张声势的在塞外“策应”一下,锦腹蛇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没投敌,为何不往西撤而要往北撤?胡人凭啥来接应你?
红鲛更不用说,胡人那必定有策应的,要做到也很简单,胡人只认强者为尊,抓了胡人,找几个可以收买的,放了他,自然就是他的内应,等下次胡人再来,兵溃的时候,这些个内应将胡人的败兵带向红鲛的埋伏圈,就是大功一件。
郭仲达自己在胡人那就有内应,将心度人,所以,这几个大唐里能独树一帜的强队,大多都是如此,唯一可能的例外就是铁卫的人。
却是没想到,以玩阴而出名的白鼋也仅是说杀了算了,而想杀兵冒功的话竟然是出自红鲛之口。真要说恨他锦腹蛇的,也该是刚刚折了一个手下的白鼋啊。
“却是没一个好东西。”三子心不甘情不愿的领着自己的那伙人回到了队中,“唉,可怜某家中那娇滴滴的婆娘哟,这便就要守寡了。”
二妹也不憨笑了,拢起手来,将一双拳头捏得嘎叭嘎叭响:“哼,俺就是死了,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大郎数的是五百一十二人,但却不包括四周包围了他们的人,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冒了出来,之前派出的斥侯却是一个也没发现,却也难怪,本来就是以摸营擅长的,对上搞暗杀的老手,潜伏和反潜伏的能力自是高下立判。
侯大的那一伙迄今为止都未能发回信息来,想来已遭不测。
“毕竟袍泽一场,也不用太过。”红鲛的提议出奇的没有得到其他人的同意,四人里,赤虎显然是领头的,他将手中的羽扇一摇,示意红鲛不要再说,“时如不早,郭老兄,咱们打个商量,你将那小孩儿藏哪了?将其交出来,某等可以给你和你的兄弟们个痛快。”
“小孩儿?哪来的小孩儿?”郭仲大心中一喜,果然,队伍里没了绑着的大郎,这些人就以为大郎不在队里了,只要他们没发现大郎,未必就没有一线生机。
“你却是不知,那常山县丞原就是某当年的把兄弟,只因一场恶仗下来,伤着了肺腑,便到地方上任,某等早已知晓你却是掳了那小孩儿来,这一路上,那小孩儿被你们捆绑于马上,但如今,马上却无人,不是你藏起来难道还是某家藏起来了不成?说罢,郭老兄,某叫你一声老兄,看的便是往日并肩杀敌的份上,可某认你,某底下的兄弟未必认你哦。”赤虎依旧不阴不阳,不紧不慢的。
赤虎自有托大的理由,精心策划,以上千人包围了这近百人,兵力比是十比一,即便是羽林亲卫来了,也是插翅难逃,因而他并不急于让兵士们进攻,嗯,在猎物临死前,好好的玩一玩,看看猎物那绝望的眼神,也是一种享受呢。
至于小孩子,没啥大不了的,上头只说不要让那小孩落入朝廷之手,又没说要活的或是要死的,等到把这些人都了结了,趁着秋天的干燥劲,放一把火,将这山林烧了就是,想来这郭仲达必定是将小孩藏于某处,这火一烧不死也不成,再保险点,派几个人蹲守在那小孩儿的村里,还怕小孩儿上天入地了?
倒也不是没想过屠村的,但他不敢,自太宗以降,就没有一支军队在谋反前敢这么干的。谋反?现在的境况多好?谋反就成了各节度使的公敌,脑子进水的人才会这么干,别看朝廷的政令只能约束得了一半天下,但真打起来,各地勤王的兵就不是他一只小小队伍能吃得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