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尝尝?刚过霜的,很甜。”和在树下慌忙又是打揖又是陪着小心的解释着的三子不同,大郎并没有理会树下的叫嚷,而是和小灰一人一鼠的在树上,又挑了面南的几枝在上面吃了个够后,这才慢斯条理的爬下树来,嘴里一边嚼着,一边递了一枝过去。小灰用了一双后腿站在大郎肩膀上,前爪捧着一串也啃得津津有味,大郎说着,它就吱吱叫两声,很是赞同大郎的话。
“真的很甜吗?”少年被一句很甜打动了,浑然忘了他刚在指责大郎偷摘的事,接过了大郎递过来的鸡爪子,摘下果球就塞到了嘴里一咬,紧接着一皱眉,忙不迭的将嘴里的吐了出来,“呸,呸,这又苦又涩的,哪甜了?”
“一看就是没吃过山里东西的,得吃果下面那卍字柄,那才是果肉,你吃的是种子,能不苦涩么?”大郎从自己手中拿着的摘下果肉,用食指和拇指掂了,“张开嘴。”
“啊?”少年一楞,一段果肉就到了他的嘴里,下意识的一咬,顿时一阵的甘甜弥漫在了整个口中,那味道比之于饴糖要甜上不知道多少,可惜就是没了饴糖特有的麦香,但细细的品,却是有种果香,有点像枣,又有些像梨。
“吃那汁就好了,渣吐掉。”大抬手捏住了少年的下巴,制止了他将果渣咽下去的动作。
少年乖乖听话,“噗”一下就将嘴里的果渣吐到了大郎的手心。等吐完后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想把大郎手心里的果渣拿掉又在犹豫。
“果然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养尊处优啊。”大郎并不在意,甩手将掌心里的果渣甩掉,却又顺手在那少年的肩膀上擦了擦手,“料子还不错。”
“啊?”又是一声的啊。
少年今天穿的和那日穿的大不相同,一身素色的红褐色及膝长袍,没有绣任何的花纹,袖口以半臂嵌钉皮护套扎着;头上戴的也是褐色的幞头,但幞头的系带却是蓝色的;脚下一双软底黑布靴。没带弓箭。
粗看去,这顶多也就是一个家境略好的人家的小郎子,但大郎刚那一擦手,就感觉到了其袍的丝滑,却是缎面的,再细看时,布面上还是有不少的暗云纹的,这是完全在织帛的时候一并织了出来的暗纹,比那绣上去的纹不知要精贵多少。
“知道不错你还擦我身上?”少年是又气又急,可又发作不得,毕竟是他先吐在大郎的手里在先。
“不然擦哪?我自己身上?别逗了,是你吐的当然擦你身上,若是我也吐在你手里,你要擦我身上,我是绝对不会有任何意见的。”大郎耸耸肩,“怎么?今天又来巡视你的山林?”你的这两个字咬得是很重很重。
上次回去后大郎就已经从郭仲达的口中知道了这片山林其实是属于朝廷的,不光这一片,这方圆百多里都是朝廷的,划给了兵部练兵之用,也就是说这片山林,是国家的,不是哪个人的,也不是哪家的,这个哪家当然也包括了皇家。
听大郎拆穿了自己的谎言,少年脸微微又有些红了,强词夺理的道:“朝廷的又怎么样?既然是朝廷的,那这山林中之物便都是朝廷的,你这是公然窃取朝廷之物,轻则打板子,重则流徙也是有可能的,就看判官如何决断了。”
“嘿,嘿,我倒是期待呢,奈何不让我进城去,不若你即刻将我绑了去送官,如何?”这少年活脱脱就是一个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想法很单纯也很天真,大郎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怎么会?你是太子哥哥指明要见的人,谁敢不让你进城?”少年大惊,本来他今天来就是想看看这个被传说为小神仙饿家伙,不料到营门后,哨卫却告诉他小郎上山了,所以他这又追上了山。
“咦,看来你家地位不低呀,叫太子做哥哥?”大郎突然的就有些不爽了,哦,合着将来我还有可能叫你做阿叔?凭啥呀?你不过就大我一两岁而已!但愿这家伙不是皇家的人才好。
叫哥哥未必是兄弟,那些个国公,尤其是开国公家的子弟,哪个不是和皇家子弟玩得火热的?但也只是未必,真有可能这家伙还是皇族旁亲呢。
见自己又上了这个家伙的当,把一些重要信息给提前吐露了出来,少年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应对了,只站在那嗫嚅着,好半天才冒出一句:“人都道是小神仙为善,为了百姓,不远百里回身奔袭,楞是将铁卫给灭了,还了百姓一个朗郎乾坤,却不料是闻名不如见面,其实是个狡诈如鬼的。”
“错。首先纠正你一个问题,铁卫不是我灭的,是锦腹蛇灭的,可别把这事推到我头上,要说为百姓,那也该夸的是锦腹蛇,不是我。再次,说我狡诈,那我来问你,你前几日为了要小灰,硬说小灰是你的,山林是你的,这是不是狡诈?得亏我知道不是你的,要换了寻常百姓,不得被你给唬得七荤八素的?所以咱们也别老二说老大,你老实说,你今天来,怕不是心血来潮,只是来这山上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