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茯苓刚到荷苓湖边,白虎就察觉到了,那副凶狠不耐烦的模样一收,大猫一样就往白茯苓身上蹭去。
它四肢着地,头一抬高度就与白茯苓胸前平齐,这一蹭差点把她蹭倒在地上,幸好随后而来的丫鬟白果抢上前扶住了她。
白茯苓伸手一戳白虎眉心,教训猫狗一样骂道:“坏家伙!你不知道自己力气大么?”声音如玉鸣般清脆纯净,似乎带了点埋怨撒娇的味道,闻讯而来的杨珩听在耳中,不觉心中荡漾。
白虎一脸无辜地蹲坐在她面前,比家养的猫狗更老实,全然没了刚才的杀气凶猛。白茯苓顺手又揉了揉它的脑袋,继续问道:“你忽然跑来做什么?你不知道你这身皮毛多值钱,碰上坏人你就惨了!”说话之间,有意无意瞄了院门方向一眼,她口中的“坏人”,不用说就是那个知恩不图报,还跟她摆臭架子的杨珩。她听过传言,有钱有权的人最喜欢用稀罕的皮毛铺床垫椅,以彰显身份,白虎皮无疑是其中极品。
白虎再有灵性也不能口吐人言,只是低吼了一声,忽然伏下身子一翻,四脚朝天露出肚皮,这下子大家看清楚了,白虎左前肢与胸腹相连处有一个大约巴掌大的伤口,伤口不深,也早就止血了,不过恢复情况十分不妙,明显出现化脓现象,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伤到的。
白茯苓一见顿时就明白白虎忽然跑到这边来的原因,它是想找自己替它治伤!
杨珩与列当看着这一幕都十分吃惊,腹部乃是多数动物的要害,这白虎在白茯苓面前竟然主动袒露腹部,这岂止是喜欢亲近她那么简单,简直就是将她看作至亲同伴了。
白茯苓吃了一惊马上吩咐白果去取伤药,准备热水烈酒等,白虎不肯让别人靠近,白茯苓只得亲自下手帮它疗伤,幸好她见多了方海等替人处理伤口的过程,照着操作一番,虽不熟练也勉强凑合当了一回兽医。
杨珩既不曾见过弱质女子敢亲近猛兽,更不曾见千金小姐会这样不怕血污肮脏地亲自动手替猛兽疗伤,他静静看着白茯苓一脸专注地替白虎清理伤口,一边还不时警告白虎“不许动”,安慰它“很快就不痛了”之类的话,心中既觉得荒谬又感到神奇,这个美得离奇的少女仿佛像个谜一样,包括这白家似乎也隐藏了说不尽的秘密……
白茯苓弄得一身是汗,终于把替白虎清理干净伤口上好药,一身嫩黄的精巧衣裙沾了不少血污,白虎凑过去小心地蹭了蹭她,这才翻身站起,低吼一声摇摇尾巴走了。
白果在旁边见了酸溜溜道:“小姐怎地不问它要医药费、治疗费啊……”
白茯苓横了她一眼道:“好,就派你去要,要不到别回来见我!”
“小姐我错了,小姐你这么温柔善良、高风亮节的人,怎么会那么庸俗计较那点小钱?!”白果谄媚道。
杨珩听了这两主仆的对话,忍无可忍轻笑出声。白茯苓一看又是他,心中不快,皱皱鼻子勉强行了一礼道:“小女子身上沾了血污,形容不整不敢惊扰殿下,先告退了。”说罢就想先回去冷泉别院梳洗一番。
杨珩却不打算就这样放她离去,故意扬声道:“此处钟灵毓秀,竟还有瑞兽出没,就请白小姐做个向导,带本宫四处走走如何?”
白茯苓觉得这人真烦,莫非看不出来她已经不想跟他打交道了吗?而且他在百里山上这些天,除了荒无人烟的后山,其他能去的地方都几乎去过了,也没见他迷过路或被豺狼虎豹拖回家加餐,现在反倒唧唧歪歪的要人陪游,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
不过谁让这家伙偏偏是她现在不能公然得罪的人呢?
这些皇亲国戚,最讨厌了!她都躲到边城山野来了,还是要蹦出来烦人。
白茯苓把杨珩腹诽了一通,面上仍要老老实实躬身向杨珩行礼,恭敬道:“请殿下恕罪,小女子体弱不耐山路崎岖,不如请陆大将军代为作陪,免得扫了殿下的游兴。”
杨珩一寸一寸地打量着面前娇小玲珑,虽然低着头努力作驯服温顺状,却不由自主散发着抗拒气息的少女,轻轻一笑道:“陆将军的夫人从京中不远千里前来与陆将军相会,本宫怎好做那不近情理之人,打扰人家夫妻团聚?白小姐今日不妨回去好生歇息,养足精神明日来一尽地主之谊吧。”
他特地提起陆英夫人之事,不无试探白茯苓反应的意思,陆英对这位义妹的维护,傻子都看得出来,一个少年英雄,一个美人如玉,虽然美人年纪还小,但也不免让人多想。
白茯苓早知这件事,甚至陆夫人崔氏才进城,就已经与她“交过手”了,所以听了杨珩的话毫不意外,只是为他坚持奴役骚扰自己而生气。
“如此,小女子告退了!”白茯苓咬牙切齿行礼告辞,杨珩这么说根本是没打算给她任何反驳余地的。
杨珩见她似乎并不在意陆英妻子之事,又想到明日就可以让这丫头整日陪在身边,心情大好,没再为难她,任她带了带了丫鬟扬长而去。
白平子一直暗暗注意着杨珩,他自己本身也是个风流多情的人物,一看就知道杨珩多半在打白茯苓的主意,不由得大皱眉头,这人绝非小姐的良配,偏偏是正牌的皇子,就是陆英也奈何他不得,倒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