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并不担心,我只是难过,都是骨肉至亲,何必非要如此。”当年几位兄弟为了争夺皇位而爆发的血腥争斗,时至今日她还历历在目,这次皇帝并没有对她说明计划,但是她也知道,不久之后,她的亲人又会少去几个。
安泰公主不愿自己的低落情绪影响到白茯苓母女,于是振作精神道:“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我让宫女把你们送我的麻将带进宫里来了。你们是要先去梳洗休息熟悉一下环境,还是我们先来打它几圈?”
木佩兰摇头道:“看你这个样子,还玩什么?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你才回京城就进了宫里来,还是你先去梳洗休息吧。你这怡斓宫我也不是没来过,我先带苓儿去偏殿,你休息够了我们再说话打麻将。”
正说着,殿外一个太监跑进来说皇后派了宁仪宫里的总管来请,要白家母女前去觐见。安泰公主心中不以为然,打发了小太监,没好气道:“也不知存的什么心。”
木佩兰起身道:“还是得去见的。”
“我陪你们走一趟吧。”安泰公主不放心道。木佩兰想了想也没有客气推辞。
安泰公主对皇后与毛贵妃都没有好感,也从不与宫里的嫔妃交往,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木佩兰不是不知好歹瞎逞强的人,她也知道皇后忽然召见多半不怀好意,而以自己的身份,站在皇后的地盘上不免处处被动。
还是那句话,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忍忍就过了,可她不愿意女儿受委屈,说不得就要让安泰公主出面护航了。
安泰公主的怡斓宫花木扶疏,宫里装饰简洁利落与她本人的风格甚是相似,皇后的宁仪宫却还更要清雅几分,正殿里不见金碧辉煌的珠玉摆设,甚至连帘幕、地毯上的花纹都素淡非常,墙上挂的是一幅幅的书画,炉子里香料味道也淡淡的,整座大殿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一副笔锋清秀婉转的白描画卷,文秀清新。
唯一透露出主人高贵身份的,是窗边白瓷花瓶里几支新鲜碧绿的翠竹枝——这个深冬时节里能够找到新鲜翠竹,不晓得要耗费多少财力人力,花匠的本领也足以让人叹为观止。
白茯苓千想万想,没想到皇后的寝宫竟然会是这个样子,不过仔细一想就觉得其实不奇怪,皇后出自诗礼传家的名门夏家,夏氏一族向来就是这副清高得不得了的做派,可惜偏偏放不下名利权势,否则也不会与毛家剑拔弩张。
白茯苓一肚子不情愿地跟着母亲与安泰公主上前向皇后行礼,心里腹诽不已。
皇后见安泰公主竟然与她们母女同来,心里也明白这是防着自己为难人,不由得暗暗冷笑,抬眼看了看白茯苓,淡然:“都说忠国公府的小姐是京城里的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让人一见难忘。”
她看白茯苓,白茯苓也偷偷在打量她。皇后年纪与自家娘亲差不多,相貌完全没有可比性,不是一个水平上的,与之前见过的夏馨馨有几分相似,不过皇后的城府明显要深得多,那股子傲气藏得很深,展现出来的就是一位身份高贵,淡定矜持的贵妇模样,气质确实是不错的,不过白茯苓总觉得她身上透出一股冰冷的寒意。
听了皇后的夸奖,白茯苓惯性地低头行礼道:“皇后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一边说一边唾弃自己——真是有够腻味无聊的。
皇后接下来问的第二个问题更加腻味:“平日都看些什么书?”
白茯苓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低声答道:“小女子驽钝怠惰,甚少看书。”
这是实话,有空都哈皮去了,看什么书啊!
不过皇后不这么想,她显然没预料到白茯苓的这个答案,怔了一下才道:“都说你是京城第一才女,哀家面前不必妄自菲薄。”
安泰公主是知道实情的,忍住笑意道:“那不过是外边的人穿凿附会、胡说一气罢了,苓儿她从小身子虚弱,白夫人哪里舍得让她费神念书?”
这也是实话,白氏夫妇只要女儿日子过得开心健康就好,对她的教育问题从来放任自流,白茯苓根本没受过这里的正统文化教育,说得直白点,深一点的字单个拎出来她都认不全。
皇后微微冷笑道:“甚少看书的人,竟然能说出‘殃莫大于叨天之功,罪莫大于掩人之善,恶莫深于袭下之能,辱莫重于忘己之耻,四者备而祸全’这样的话的,倒真是稀罕!”话里的不满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这话是白茯苓之前对夏国勋说的,皇后这分明是打算替侄儿侄女讨回场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