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六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这肯定是老四鬼子在替自己打掩护,以为通过接见大臣能吸引老富的注意力,方便贾六起兵诛贼。
奈何,错付一颗红心。
最大的叛徒就是六子贾。
奎尼知道晚上肯定要出事,但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又不敢问,但心中却有个疑虑,在那踌躇着不知当说不当说。
贾六见了轻笑一声,让奎尼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如此,奎尼才鼓起勇气道:“大人,虽然扎兰泰密谋造反,但其所统领的热河驻防旗兵实乃我八旗禁旅,又承担对漠南诸部威压,若皆没于此,恐蒙古有事。”
奎尼的意思是热河八旗兵不仅是护卫京畿东北的重镇,也是关内关外的钮带,更承担对蒙古方面的战备任务,如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剿灭。
或者说只诛首恶,余者还当予以戴罪立功的机会,不能一昧视为叛军,毕竟八旗眼下能战之兵六成俱在四川湖广,北方已经抽调不出太多兵力。
要是热河兵没于此乱,八旗中央军于北方的兵力可谓是空虚到极点。而京营八旗现在什么情况,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情况颇有点像极前明,中央禁军名存实亡,全靠九边之兵维持。
“你的意思是说我剿了作乱的热河旗兵,咱大清就会亡了?”
阅读理解这块,贾六向来是满分。
奎尼忙道:“大人,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的意思是说...”
“不用说了,”
贾六怒容满面,“砰”的一声拍了桌子,整个人“霍”的起身,大手一扬,义正辞严,铿锵有力:“只要八旗不死绝,咱大清就不会亡!”
言罢,竟是直接起身来到屋外,连鞋子都没有穿。
隆恩殿外的广场上,一字摆了十几具从内务府拿来的烟火,还是太后八十大寿时的存货。
包装上面的厂家叫“培德厚”,这是家湖南浏阳的花炮生产商,被内务府指定为朝廷贡品。
“阁下!”
保柱将火把递上。
接过火把,贾六光脚来到右侧第一具烟花旁边,伴随引信燃烧,就听“嗖”的一声,继而半空传来“砰”的炸响声,五颜六色烟花升腾泰东陵上空。
与此同时,一里多外又有烟花于空中炸响,继而相隔一里多地也有烟花于空中炸响。
好像接力般,从泰东陵一直向东边蔓延而去。
西留山上,原常胜军副元帅、现山东绿营七品把总阎逢源看到远处空中有烟花炸响,顿时一个激灵,赶紧跑到正在喝酒吃肉的总兵大人惟一处奏报:“大人,鞑子造反了!”
“什么鞑子造反,胡说八道!”
惟一竟是不急,将手中的羊腿骨啃光,又喝了一口老酒方才用袖子把嘴一抹,提起佩刀走出棚屋,盯着北边的南坡方向看了看后,长刀出鞘,朝一众正期待着的军官喝道:“都给我听着,热河八旗兵反了,替朝廷出力的时候到了!杀!”
“杀!”
三千多山东绿营兵在总兵惟一的带领下,打着火把大呼小叫的朝南坡方向奔去,精神头子特别足,跟他们当初打清水教匪闻风而逃俨然变了人似的。
争先恐后,你争我赶,端的是一群上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