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冯菊煌抱着阴原梁的尸体身不由己地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不要看现在的他纵横北荒杀人盈野威风无比,十年之前却还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六品魔军校尉,连王公大臣都难得一见,更不用说是帝君血裔魔族皇孙。
百余名魔盗见状手足无措,慌忙下马齐齐跪倒在了窦巨鳄和冯菊煌的身后。
同样惊呆了的还有哲宇航,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姬澄澈居然会是一位帝子皇孙。
或许在北荒冰原上,自己这个那顔的儿子可以称王称霸耀武扬威,但和魔族帝室子孙相比,无异于一只草鸡。
强烈的羞辱感觉油然而升,他的胸中被一团愤懑不平之气充溢,狠狠攥紧了拳头。
唯独林隐依旧淡定,在他眼里姬澄澈就是姬澄澈,一个同门一个没法拒绝的兄弟。
端午面沉似水,缓缓道:“窦巨鳄,你可知罪?”
窦巨鳄身躯一颤,垂首道:“末将知罪!”
“老侯爷,此事与窦将军无关!况且,我们先前并不知晓小殿下的身份。”
与从曾经亲眼目睹过永昌侯端午恐怖的窦巨鳄相比,冯菊煌兀自有些不服气,大声抗辩道:“即使有罪,阴将军也已被您亲手诛杀,这也该够了!”
窦巨鳄急忙低喝道:“冯将军,不要说了!”
冯菊煌道:“属下不过是说明事实,相信老侯爷自有明断。”
窦巨鳄心头一声苦笑,暗道你哪里晓得永昌侯的厉害!
在大秦魔族的高层将领中,端午早已近乎魔神般的存在。
他号称是轩辕帝君的影子,掌控着帝国最为精锐的守卫力量,更曾经负责过专司调查抓捕王侯将相文武重臣的“血衣卫”。
数十年间,他隐藏于幕后少有露面,却有数以百计的王公大臣因其而悄无声息地失踪甚或死去,其中不下十位曾属于宗室子弟。
相较那些位于帝国顶层的大人物们,自己这个四品的饶山将军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在帝国上层一直有传言说端午的武道修为早在三十年前便踏入了大日普照之境,且行踪飘忽手段阴狠,实为魔族最恐怖的人物之一。
尽管眼下就他一个人,但想到永昌侯过去的种种事迹传说,窦巨鳄依旧不寒而栗。
可惜冯菊煌并不明白这点,毕竟他与端午之间地位悬殊隔得太远,就像一只飞虫或许会畏惧青蛙,却绝不可能感受到雄狮的神威。
所以他多多少少心存侥幸,而不似窦巨鳄那般敬畏恭顺。
“将军,你们也配自称将军?”端午轻蔑地冷笑,“曾经威震八荒战无不胜的帝国铁骑,就在你们的统领下沦为为一群盗贼,丢尽了帝国颜面!”
窦巨鳄满面臊红,嗫嚅道:“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自尽吧,”端午的语气冰冷,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的家眷我会安排。”
“老侯爷?”窦巨鳄脸上的血色尽失,抬起头颤声道:“求您再给末将一次机会!”
端午徐徐道:“这是帝君的旨意。”
“帝君……”窦巨鳄看了眼姬澄澈,一声惨笑道:“末将冒犯小殿下,死有余辜!还请老侯爷代为禀奏帝君一声,我窦巨鳄生是大秦的兵,死是大秦的鬼!”
他面向南方整理衣冠,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冯菊煌又惊又怒叫道:“窦将军,是帝君先抛弃了我们,我们为何还要为她卖命?”
窦巨鳄望向冯菊煌,苦笑声道:“冯将军你不懂,我们的命从来都是帝君的。”
话音渐渐微弱,他的唇角逸出了一缕黑血,身躯缓缓地向着南方仆倒。
“将军!”冯菊煌悲愤交集地叫道,冲上前去抱住窦巨鳄软倒的尸首,咬牙切齿怒视端午道:“是你逼死了他!”
林隐和哲宇航看得惊心动魄,想不到纵横北荒冰原的魔盗首领,仅仅因为端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惊惧交加服毒自尽,由此可见昔日大秦魔族全盛之时,该是何等的律法森严铁血无情!
“铿!”冯菊煌拔出长剑,喝道:“众将士,为窦将军报仇!”
“报仇!”“杀了他们!”“什么大秦,去死吧!”
在场的魔盗群情激奋,挥舞刀枪便要冲向端午。
端午漠然注视他们,说道:“窦巨鳄有句话没有说错,你们的命从来都是帝君的。幸好小殿下有惊无险,不然我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一言落下,溪畔骤然起风,一蓬白茫茫的雪雾似海啸般鼓荡澎湃自密林中涌出,瞬间席卷过山林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