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府
“春儿,你就吃点东西吧。这都多少天了,你郁郁寡欢的,娘看着心里难过啊!”明氏坐在秋水阁中,睇着软榻上脸色惨白的贺兰冷春,心疼不已。
自从那日贺兰冷月恢复之后,春儿就整个人都消沉了许多,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让她这个做娘的,看了也不是滋味。
贺兰冷春眼神闪了闪,一滴清泪话落眼角后,惨笑的看着明氏:“娘,我现在这个样子,吃不吃又能如何!我整日呆在府里,大门不敢出,活的还有什么意义!”
“春儿,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难道还……”
明氏喟叹的望着贺兰冷春,现在她也是举步维艰,想要对付贺兰冷月,可是她一直身在王府,她心有余力不足。
“娘!”贺兰冷春不待明氏说完,便直接开口打断,眼底划过疯狂的恨意:“事情即便过去的再久,我也不可能忘记!如果不是她,我会变成今日这样子吗?娘,我要报复,我一定要报复!”
忽然间,贺兰冷春好似换了一个人般,不乏虚弱的坐起身,端着软榻边矮桌上的清粥,颤抖着捧着白瓷碗,便一饮而尽。
“春儿,你以为娘不想杀了她吗?那日在书房,她猖狂的样子,每每想起来娘都恨不得撕了她!”
明氏脸上划过阴狠毒辣的神色,时至今日,对于贺兰冷月,她同样是恨之入骨,既然让她们母女俩不好过,贺兰冷月你也别想舒坦!
“娘,贺兰冷月现在是邪王妃,你有什么法子让我接近她吗?”贺兰冷春曾经明媚的眸子被一片仇恨所覆盖,一心想着怎么样才能给贺兰冷月沉痛的一击。
明氏定定的看着她,叹息道:“春儿,若是想要动手,就不要让她发现是你做的,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才是最致命的!”
明氏的话,成功让贺兰冷春扬起了多日来愁苦不迭的柳眉。打定主意后,贺兰冷春笑而不语,心底却有了自己的算计。
一街,古玩店铺。
“姑娘,您来啦!”
当冷月方踏入到店铺之际,眼尖的店小二就立时迎了上来。望着冷月恭谨的笑着,随后便手臂平伸:“姑娘,咱们里面请!”
冷月浅笑点头,不着痕迹的瞬了一眼龙晴后,便孤身一人进了内堂,龙晴则留在外堂,看着来往的客人细心打量着。
依旧是暗藏玄机的内堂,冷月甫一落座,卓文浩也闻声而至。
“贺兰小姐,别来无恙!”
卓文浩视线闪着微光,看着冷月的时候忍不住再次滑过惊艳。每次看到她,总会有一种春暖花开般的好心情。
“卓公子,不知近来一街的情况如何?”冷月清浅挑着柳眉,看不出任何异样的神色,好似故友闲聊般,睇着卓文浩问道。
闻言,卓文浩打着哈哈一笑:“呵呵!有劳贺兰小姐关心,说起来一街即便再好,也比不过贺兰家族不是!”
冷月心中明了,这卓文浩怕是对她还有戒心。想着就状似无意的说道:“是吗?卓公子这话倒是让我有些不懂了,我之前无意间听到爹提起过,好似他准备帮着贤王动手。所以我还奇怪,为何卓公子还让我帮忙给爹传话,他不是已经与你们联手了吗?”
“什么?此话当真?”卓文浩听到冷月的话,顿时脸色惊变。完全没想到自己做的努力,最后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更何况,他确实没听说过,贺兰绝已经于卓家联手的事情!
难不成是贤王?!
“怎么了?我也是偶然听到爹在书房中说的,难道卓公子不知道?”冷月佯装不解,看着眼前的卓文浩,水眸闪过光辉。
“贺兰小姐,你当真确定侯爷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果此事当真,不可能我没听到风声啊!”卓文浩狐疑的态度,望着冷月浅笑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更甚。
闻言,冷月敛去面色的和煦,俏脸一凝,嗔怒道:“卓公子你不相信我吗?原本为还想着能帮上你什么,哪知道我还没等跟爹提起这件事,就听到他要和贤王联手的事!你们卓家不是贤王一脉吗?这件事怎么会不知道!莫不是卓公子看我是个女子,存心想要捉弄吗?”
“不是!绝对不是!贺兰小姐,既然如此,那不知你能否再帮在下一次,帮我约见荷兰侯爷,我想此时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卓文浩的态度,让冷月心底逐渐染上怀疑。他卓家占据一街,暗中拉拢人脉,如果是为了封亦晗的话,不可能现在知道这件事,还要苦苦寻求其中原因。
思及此,冷月渐渐收起面上的怒意,“这还能有什么误会?爹既然已经和你们联手,那我就不久留了!本来今日也是想将此事告知于你,我先回府了!”
“等一下!”
冷月作势就要起身离去的举动,卓文浩惊讶过后,立刻起身拦住了她,语意不详的说道:“贺兰小姐,只此一次。麻烦你帮帮忙,我只求能与侯爷当面询问,其他的绝不会多提!”
“这…”
“贺兰小姐,拜托了!”
“好吧,我试试。如果有消息,我会让我的婢女来这里给你传信的!”冷月为难的样子,卓文浩提着的心也逐渐放下,随后送她走出内堂之际,顺嘴说道:“贺兰小姐,在下无意中得到了一枚上等的玉璧,若不嫌弃还请收下!”
说着,卓文浩摊开的掌心中,便静静的躺着一枚羊脂白玉的玉璧,通体碧绿的颜色在昏暗的内堂闪着幽幽润泽的光芒,圆圆的玉身毫无瑕疵,的确是个绝佳的玉饰。
还不待冷月开口,卓文浩直接将手中的玉璧放在了她的手心,随后说道:“贺兰小姐,在下等你的消息!”
如此明显收买的举动,冷月心知肚明。也不多说,出手升温的玉璧在手心中把玩了几下,才低眉说道:“好,卓公子等我消息吧!”
“多谢多谢!”
将冷月送走之后,卓文浩站在内堂檀木桌边,脸上尽是一片冷漠怒气,“桌田,你去查查,贤王最近有什么动向,尽快告诉我!”
“是,三少爷!”
门外的店小二机灵的回了一句,随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古玩店。如今整个一街都是他们卓家所有,说到底和贤王关系并不大。
如果当真是封亦晗暗中拉拢了贺兰绝,那他怎么和爹交代!辅助贤王上位,不过是为了隐瞒他们狼子野心的手段罢了。
坐拥天下,江山如画,谁人不觊觎高位的权利!
他卓家卓文浩,就是其一。
“王妃,方才我看到有三位中堂夫人在古玩店里转悠,不知道这其中和卓家有没有什么关系!”龙晴将自己方才在古玩店所见所闻,全部告诉给冷月。随着二人在街上慢行的踱步,冷月暗自思量。
“龙晴,有没有会口技的人?”冷月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情,旋即就看着龙晴问道。
据闻,古代的奇人异事很多,而且口技也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绝技。如果有人会口技这门绝活,那接下来的事情便可以顺风顺水了。
“口技?龙紫就会啊!”
龙晴说罢,就见冷月一双美目圆睁望着她。如果她没记错,龙紫似乎是醉梦馆的老-鸨,她一个女人能行?!
见冷月惊诧的样子,龙晴便知道她是误会了,一街本也距离醉梦馆不远,于是龙晴直接建议道:“王妃,不如先去会一会龙紫,你就知道这件事非他莫属了!不过你要做什么?”
“今晚,我要以贺兰绝的名义,约见卓文浩!”冷月随着龙晴的脚步转向巷口的另一边,话音落下就发觉身边的龙晴脚下一颤,不禁看着她,“怎么了?”
“王妃,你找口技之人,莫不是想要让他学习贺兰绝的嗓音?但是卓文浩不傻,龙紫和贺兰绝可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啊!”龙晴的话,冷月闻之一笑,“谁说我要让卓文浩见到贺兰绝!我只需要贺兰绝的声音,其他的我自有办法!”
坐落在封城最繁华地带的卓府,门外两侧分别林立着凶神恶煞的石狮子,朱红色古朴的大门,彰显着历史久远的府邸。
卓文浩脚步匆忙踏入门扉之际,顺势看了一眼门口的下人:“爹在府中吗?”
“回三少爷,老爷刚回来!还有将军也回来了!”
“啊?大伯也在?”卓文浩没想到卓青天竟然会突然回府,一时间脚步停顿,贺兰绝这事肯定不能让大伯知道。他和皇后姑姑还有贤王走的很近,若是他知道,万一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想着,卓文浩脚下回旋,作势要离开府邸。奈何,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了声音:“老三,匆匆忙忙的要去哪啊?”
卓青空与卓青天正走向府邸大门,恰好看到卓文浩匆忙离去的身影,不禁在他身后喊了一句。
卓文浩脚下微顿,收敛了神色后,笑着回眸:“爹,大伯!”
“文浩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听说你爹把一街都交给你打理,可要好好把握啊!”卓青天含笑的看着卓文浩,身为他的侄子,都是卓家嫡出一脉,说的话也不乏长辈的关心和教诲。
“嘿嘿,大伯过誉了!其实这也是爹要锻炼我,再怎么说我也比不上大哥那么出色!”说着卓文浩有些妄自菲薄的语气,就让卓青天朗声笑了起来:“哈哈,你可别提那个臭小子了,跟着老夫在军营中什么都没学到,竟是天天跟老夫作对!还是你和老二有上进心,我那小子我算是放弃了!”
卓家,如今掌管门第的是卓家排行老二的卓青空,卓青天当年身为卓家嫡出大公子,但帮助封远上位后,便直接去了边关。如此卓青空便捡了个便宜,如今卓家如日中天,卓青天回朝后,卓青空虽与其称兄道弟,但是仍旧心里有些抵触,害怕这掌家之位被迫拱手让人。
不过,好在卓青天行军打仗自有一套,但是对于卓家所有外面的商铺产业,却是一门不通。卓青天膝下只有一子,而他卓青空膝下有二子一女,所以他也想尽快让两个二子掌管一方产业,这样也能大大保障了他家主的地位。
各怀心思的三人,站在门口浅聊了几句,卓青天旋即说道:“二弟,这卓家的事你就辛苦一些,这几日我都要暂时宿在皇宫,如果有什么事你便差人去通知我便可!”
“大哥,你放心吧!咱卓家还容不得别人放肆!”
“嗯,你知道就好!冉家那边你尽量给他们一些好处,以免他们反咬一口!”卓青天说完,途径卓文浩身侧的时候,有力的掌心拍了拍他的肩膀:“文浩,好好助力你爹。咱卓家就看你们这一代了!”
“谨遵大伯教诲,大伯慢走!”
当卓青空和卓文浩目送着卓青天上了马车离去后,卓青空原本挂着笑意的脸颊逐渐凝结,衣袖下的手也攥成了拳头。
“爹,你怎么了?”卓文浩正想要和卓青空说话,却看到他难看的脸色,不禁问了一句。
卓青空撇了他一眼,转身边走边说:“随我去书房!”
父子俩一前一后的走进了书房,门扉紧闭后,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再出来过。
另一边,当冷月和龙晴从巷口拐角走出来,站在一条充斥着浓烈胭脂味道的小巷时,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巷子里,两侧全都是各色青-楼。许是因为白日的关系,此时巷子内有些萧索冷清。
“王妃,这边就是醉梦馆!上次你是王爷带过来的,这次咱走正门!”龙晴不乏揶揄的口吻,让冷月闻声眼神一厉,“小妮子,要不要把你放在醉梦馆里玩几天啊!”
龙晴闻声愣了,干巴巴的笑着说道:“王妃,咱有话好好说!走,进去吧!”
当冷月随着龙晴信手推开醉梦馆的门扉入内之际,拐角一个人影侧目探头而出,红润的嘴角闪过一抹得意后,便转身离开。烟霞色的披风在空中荡漾出水波般的涟漪。
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