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回见这样的车厢,几人都很是稀罕。
白天能坐,晚上把板子抽出来对接好,就是一张床,躺三四个人完全没问题,座位下头留了储物空间,藏粮食啥的都方便,顶上,则打了一圈柜子,可以放被褥衣物,四周还有些挂钩和隔板,也能安置些常用的东西。
除此外,还有张小桌子,最妙的是,那小桌子跟车厢底下能扣在一起,这样跑起路来,桌子上放点吃喝的东西,也不用担心倒了。
一路上,他们亲身体会了把这车厢的好处。
坐着太舒服了。
虽说还是颠簸,但坐在里头,能靠能躺,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敞开小窗户,还能边吃边喝边欣赏两边的风景。
要是这么去逃荒,那可不算是遭罪。
几人各自琢磨着事儿,临近青州时,便啥也顾不上了。
路上,人渐渐多了起来,穿着破衣烂衫,拖家带口的,背着锅碗瓢盆,好点的有辆板车,上面杂七杂八的一堆东西。
这些人几乎同样的神情,眼神黯淡无光,脚步虚浮无力,却又麻木固执的不肯停下,朝着一个方向机械的走去。
“爹,这些人……都是往青州去的?”徐长松看着外头,脸色有些泛白,“看他们的穿着,可不像是附近的百姓。”
徐村长皱着眉头,没吭声。
高二叔一脸凝重的道,“是难民,还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
要是附近的,不可能凄惨成那样儿,鞋子都磨的挂不住脚了,头发也打了结,一看就是走了很多天。
徐长松惊惶的喃喃道,“难民?这时候,就有难民了?那咱们……”
徐村长接过话去,“再看看,要是瞧着不对,咱们就调转回去,不再往青州走了。”
其他人闻言,倒也没反对。
许怀义在外头赶车,看到这种场景,感触更深刻。
孟二柱坐在边上,小声跟他说话,“怀义,咱们要是去逃荒,是不是也是这样儿啊?蓬头垢面,造的没个人样儿……”
许怀义淡淡的道,“留在家里倒是有人样了,可命没了,打扮的体体面面的下葬给谁看呢?”
孟二柱噎住。
许怀义问道,“你家里不想走?”
孟二柱一脸为难的道,“我爹倒是没说啥,我爷爷不想走,他说年纪大了,怕路上撑不住,说,说就是死也得死在家里,不能当孤魂野鬼。”
看在以往原主跟他的情分上,许怀义提醒,“那你可得想好了,留下来咋活下去,缺粮只是其一,真正的危机,是人饿急了眼后,人性会丧失,沦为强盗贼寇还是轻的,更狠的,会变成畜生,畜生是会吃人的。”
孟二柱硬生生的被他吓得打了哆嗦,再看路上的难民,眼里不由带了几分警惕。
这时,有人围上来,一脸哀求,“行行好吧,大爷,给口吃的吧……”
其他人见状,有跟风往这里凑的,也有停下观望的。
许怀义不得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