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郑氏,如今虽然已经没有了旧北周时期的威风,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说也是余威犹在,加上这位郑家主本身也是饱学的大儒名仕,平日里不管是谁看到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但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张口就说出了这种毫不留情的威胁。
郑规脸色铁青。
他颤抖着拍了拍桌子。
“黄……李侯爷,请问我郑家上下犯了什么错,碰了哪条国法?老夫一生行善积德,在朝在野都颇有些名声,老夫一家上下若是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你且看天下悠悠之口,饶不饶你们!”
他本来想说“黄口小儿”,但是看到面无表情的李信,多少有些畏惧,于是就改口了。
老头子气的双手发抖。
“便是当今的天子,也要被你这种胡作非为的佞臣,玷污了圣名!”
李信没有搭理这个叫嚣的老头,而是转头看了一眼郑家的二十来个年轻人,这些年轻人有男有女,前几天他们还结伴,在京城里四处游玩,指点江山,但是现在,这些人全部都是狼狈不堪,不少人更是直接被千牛卫绑了起来,动弹不得。
李信摇了摇头,转头看向郑规。
“老先生看来还没有想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你以为你们的密谋无人知晓,你以为没有人知道你们这些北周旧贵族勾联南疆,意图谋逆!”
李信冷笑道:“莫说把你们几个杀了,本侯现在就算是赶到荥阳去,把你们郑氏的族望抹了,京城里也没有人敢多说半句!”
“今日我不是主事,否则现在你们这些人,最少已经死了一半了。”
靖安侯面无表情,蹲下身子,在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郑家少女面前蹲了下来,用袖子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的黑灰之后,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孔,还有一双惊恐到极点的眼睛。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李信站了起来,转头看向郑老头,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老先生,看在你这几个孙女还算漂亮,本侯再问你一次,李慎在哪里?”
说话的功夫,他的手已经按在腰里的青雉剑上。
剑锋闪闪。
郑规终于害怕了。
不可否认,有些读书人的确很有骨气,能够让人肃然起敬的那种,但是对比比例来说,这些人太少太少了,郑规从小在世家大族里长大,一辈子锦衣玉食,六十多年都没有受过什么波折,如今看到一个杀气腾腾的少年按剑,时刻准备暴起杀人,他心里还是害怕了。
他告诉自己,他是为了这些后辈。
郑规深呼吸了一口气,颤声道:“靖安侯爷,老夫的确没有看到李慎去哪里了,不过那天在着火之前,李慎给老夫递了一张条子,告诉老夫,躲在地窖里可以逃得性命,老夫就带着家里的晚辈,躲进了那个地窖里。”
说着,老头子颤巍巍的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
“侯爷请看…”
李信接过去,展开看了看,发现确实是李慎的笔迹。
这老头应该没有说谎。
以李慎稳妥的性子,为保万无一失,他在动手前应该不会告诉任何人,甚至就算是玉夫人,可能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既然这样他就更不会告诉这些郑氏的家人了。
因此郑家人不知道李慎去哪了很正常,李信特意过来恐吓这些可怜虫,目的也不是真的为了问出李慎在哪里,而是要做给太康天子看。
你看,你让我找人,我找了。
我只是没有找到而已。
靖安侯把纸条收进袖子里,一句话也没有,就要转身离开。
郑规在后面叫道:“李侯爷,朝廷的人为何无故拘禁我等,请侯爷放我们出去,我们要回荥阳去!”
李信停下脚步,回头对着这个老头咧嘴一笑。
“老先生还记不记得,本侯上一次进平南侯府的时候,与老先生说过什么?”
“那时候,本侯跟你说,郑家的人既然进了京城,永远也别想出去了。”
李信回头看了一眼这二十七个人,呵呵笑道:“李慎都丢下你们不管了,你们还想着出城,痴人说梦!”
然后他把目光放在了那个郑家的孙女身上。
“本来老先生这几个漂亮孙女,本侯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搭救搭救,只可惜……”
靖安侯爷摇了摇头,语气惋惜:“只可惜我有未婚妻了,未婚妻还很小气。”
那个被绑着的郑家小姐,抬头怒视了李信一眼,然后又有些羞恼的低下头。